他屏气凝神，双掌交叠，双脚下浮现出一个发着白光的圆形阵法。
灵气自他体内如泉水般涌出，顺着阵法中轨迹流遍第一片牡丹丛。
本以枯萎的枝条很快一改颓势，摇晃着伸展开来，如一个呼呼大睡的人立时精神抖擞。
“所谓礼，就是各司其职。不僭越，不妄动，忠于职守。根要深扎，吸收养分；枝条要伸展，尽可能地承接更多的阳光雨露。”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古朴的陶埙，忘情地吹奏起来。
陶埙声深沉而不乏明亮，随之摇动的花枝上长出一个个小花苞。
秦云梦不禁心中喜悦。虽然是被算计了，但没白来。
以后有机会去儒宗学习深造，学会了和少女们合奏，岂不美哉？
待所有的花枝上都长出花苞，孟宣仁才收陶埙入怀，自得的笑微露，“所谓乐，就是让它们通过乐声明白我的意，达到生命大和谐。”
秦云梦拍掌叫好，朝他竖大拇指；商论面色阴沉，嘴唇紧抿；孙去病哈哈笑。
孟宣仁双手中凭空幻化出蓝色的弓箭，将弓拉到最大，猛地朝空中射出。
箭矢破空，发出锐响，穿透淡薄的白云。
这支箭蕴含的灵气如细雨般洒落，淋在牡丹花枝上。
一支支箭矢破空，灵雨增多。
秦云梦也出了亭子，蹲在牡丹丛旁仔细观察。凡是淋了灵雨的花枝，自内而外地形成薄薄的膜。
孟宣仁手中的弓箭化为乌有，微笑着说：“秦师弟，你很敏锐啊。所谓射，是防御。花枝防御寒冷的侵害，给自己穿上一层衣。”
秦云梦看了眼阵法中灵气的流向，双眉微蹙，“孟师兄，你好像给每株牡丹提供的灵气都不同。”
孟宣仁再不掩饰心中的得意，微微摇头晃脑，“这就是御。阵法为地，其内的轨迹如渠，灵气如水。根据每株牡丹的需求，提供相应的灵气。”
秦云梦不禁长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妙绝，妙绝。”
“师弟，别拍马屁了，这有什么妙的？六艺连用四个了，花还没开呢。”孙去病哈哈笑。
孟宣仁脸皮一热，将灵气聚于右手食指，凭空画了一朵艳丽硕大的牡丹花。这朵牡丹花徐徐飘落在阵眼。
“这就是书。每朵牡丹都会长成这样。”他的音量比之前提高了几分。
秦云梦轻“哦”一声，仰头问：“这就像铸剑时的模具？”
“对。”孟宣仁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今后，秦师弟若想到我儒宗学习，师兄我定会引荐。毕竟像你这种虚心好学的人不多。多的是无知浮躁之徒。”
孙去病已喝得脸红彤彤的，说话也没有顾忌，扯着嗓子喊：“还不如去我兵宗呢。射也好，御也好，和我兵宗相比，都不值一提。”
孟宣仁轻哼一声，使出最后一道功法。
阵眼中心骤然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照得秦云梦脸上像是涂脂抹粉一般。
待光芒暗淡下去，整个阵法也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开满枝头的牡丹。
硕大的牡丹在寒风中摇曳，五颜六色给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了一抹靓丽的色彩。
孟宣仁不再压制心中的喜悦，“这便是数的奥妙。每株牡丹都根据自身的灵气、环境等多方面绽放出色彩不同的花朵。”
秦云梦心中一笑，起身连夸他几句，接着转身说：“要赢了孟师兄，必须要在色彩上更胜一筹啊。”
“该我了。”商论淡然几个字，缓步到第二片牡丹丛前。
秦云梦颇感兴趣，跟过去安静地看着。
商论右掌凝出榴莲大小的灵气球，抛到牡丹丛中。灵气球扩散开去，化为半圆形的罩子，罩住整片牡丹丛。
待他再扔进去一个，灵气聚出日月星辰。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已连抛出二十多个，灵气通过“日月星辰”滋润每株牡丹。
原本都被冻蔫儿的牡丹一株株“昂头挺胸”起来。
“你们听着，既然受了我的灵气，就理当听我的令。我要你们根深深地扎，枝条粗壮。”他说出的话由灵气凝结成字，都成形后，齐齐地落进去。
那些牡丹像是能听懂人话，不大一会儿，枝条粗了一圈。
“不够，还不够，还要更大更粗壮些。凡是低于半丈高的全部枯萎。”商论再次发号施令。
一株株牡丹如吸饱了水的海绵般迅速涨大，甚至起了互相争抢起来。
“不得争抢，凡是掠夺的全部枯萎。”商论厉声道。
那些争夺灵气的立时老实了许多。
片刻后，每株牡丹都长到丈余多高。
“结出花苞，每枝不得少于二十个。”随着灵气凝成的字飘落下去，每根枝条上都长着密密麻麻的花苞。
等灵气更浓郁些，商论再次下达命令：“每个花苞都必须盛放，凡是做不到的整株枯萎。”
一株株牡丹像是恐惧地摇晃起来，如炸爆米花般嘭嘭嘭齐齐开放，一朵朵争奇斗艳，迎风飘展。
“不如我的，只有拳头大小。”孟宣仁不再掩饰喜悦，高声说。
商论沉声回答：“每枝上都有二十多个，数量取胜，而且色彩比你的更胜一筹。”
秦云梦拊掌赞道：“商师兄说得对，两位师兄只能说是不分高下。”
嘿嘿，我巴不得你们不分高下呢。
孙去病将大氅一甩，飞出亭子，落在第三片牡丹丛前，扫了一眼，找出较为粗壮的那株，用灵气凝出一杆长枪，骤然投掷出去。
那杆长枪深深地刺进那株牡丹里，灵气随之往下，滋养它的根。
不多时，地面松动，这株牡丹的根大得虬龙一般，破土而出，贪婪地吸食周围的灵气。
不仅这片的其它牡丹全都眨眼间枯死，连第一片和第二片牡丹林都现出枯萎之象。
孟宣仁气得连拍石桌，“牡丹之憔悴于虐行，未有甚于此时者也。”
连沉默寡言的商论都气得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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