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出息。”
江明湛瞥了眼消停下来的钱欣悦，才抬手看了看手表，秒针不停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手上提溜的眼镜因为动作变换转了好几圈，然后稳稳的横在了耳朵上。
再次看了一眼钱欣悦的基础资料，问了一句:“钱欣悦，你以前的事情记起来多少？”
钱欣悦迟钝的转了转眼珠子，想起刚刚的场景整个人开始发抖，“这里……水龙头、地上……都是血……都是血。”
“还有吗？”
钱欣悦抿了抿唇，“没有了。”
钱欣悦这只野鬼的能力还不错，记忆也少。一般而言，记忆越少的红衣潜力越强，等到记忆一点点解锁，能力会随着愤怒持续增强，在这期间再特地锻炼一下约莫能达到五等中下，只是她的智力发育似乎有点问题，极其容易被人利用，实际用处说不准到底是好是坏。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钱欣悦，思考了很久，才温和道:
“悦悦酱。”
钱欣悦看见面前这个男人朝自己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顿时全身发毛，警惕的看着江明湛。
江明湛轻快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明朗，“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相信善良可爱的你一定能做到的……”
“你说是吗?”
他眼睛微眯变得狭长，弯的弧度跟嘴角上扬的弧度差不了多少。
善意的表情配上威胁的语气，让她平白无故颤抖着往后退缩，“您……您说……”
“来，悦悦酱。”
江明湛伸出左边的大手，右手修长的食指尖点了点左手的手板心，“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
“写下来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了呢。”
“真想和悦悦酱做好朋友呢!”
钱欣悦惊恐万分的捂住自己许久才恢复原状的脸，从指缝中小心翼翼的窥视江明湛的表情。
“我觉得悦悦酱也一定很乐意的，你说是吗？”
又来了又来了——
“你说是吗”这种意味不明的语气，外加上一张微微一笑的表情让人简直不寒而栗。
钱欣悦咽下原本不应该再存在的口水，连忙拿手指在江明湛手里写下自己的名字表示自己的诚意，可是手指尖在他手板心上迟顿好久都写不出一个“钱”字。
她缩缩脖子，谨小慎微的瞥了眼江明湛的脸色，“对……对不起，我不会……不会写字。”
江明湛笑了笑，看着钱欣悦，“没关系。只要你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你一定是真心的，对吗？”
巨大的压力让钱欣悦说不出一个“不”字，她嗫嚅唇瓣，
“是……”
钱欣悦话还没说完，白色的眼珠子变成红色，整个人僵硬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她木楞伸出手在江明湛的手心里写下“钱欣悦”这三个字，这三个血红的字在他手心蠕动，朝着空中跑去。
江明湛轻轻握握拳头，像捉住落入手掌的虫子似的直接捉住了那三个字。
“可以了。”说完钱欣悦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她不明所以的望了望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江明湛意味不明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赶时间，下次再见。”
钱欣悦看着江明湛越发苍白阴森的脸色，缩缩脑袋不敢搭话。
她其实不是很想和你再见……
走了两步的江明湛若有所感的转回头，“对了……”
钱欣悦如临大敌，连头发丝都紧绷起来，一根根短浅的胚发在江明湛面前耸立起来，如同受到刺激的猫一般作出一副戒备的模样。
江明湛直接无视她的表情，自顾自的笑道，“要尊老爱幼，不要欺负老奶奶和小盆友，知道吗？”
钱欣悦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听见这个略带强调的“吗”字就忍不住浑身一怵，只敢木楞的点头。
江明湛满意的嗯了一声，背着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
等他离了好几步远，钱欣悦爬入隔间，头从厕所上面伸出来，隔间的木板遮了她下面半边脸，只露一双眼睛出来小心翼翼的偷看江明湛的背影。
“奇……怪的人。”
江明湛从背包里取出一本厚重的黑漆色合金封面的厚书，书面用奇异的金边勾勒着三个大字，书封也有些故意复古做旧的感觉，上面还有神秘的花纹。
他顺手将“水管爆炸，暂停使用”的牌子收到一旁，边走边从背包侧面抽出一支笔，打开了书页。
书页两侧都是空白的，衔接处有挖空了的虚线，中间有个黄色长条，长条左上角和右下角都有奇异的花纹，中部却像是会议记录一般有时间，地点，基本信息，以及签名。
江明湛墨镜下的眼睛隐隐发烫，他习以为常的继续在黄底的排页上涂涂写写。
【时间】20年8月5日13时30分21秒
【地点】雾镇月台洗手间
【基本信息】钱欣悦，女鬼，六等末尾
【签名】钱欣悦
最后签名那栏是江明湛用自己的手心直接对着贴上去的，手心里钱欣悦写好的三个大字在纸张上扭曲的摆动，就像受到了极大的痛苦，直到它们不再摆动，慢慢的静止下来留在了签名那一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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