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好喜欢这个跳绳。”陈年缓缓垂下眼睫，心头顿时涌上一抹伤感的情绪道：“表哥，你说我还能活多久啊？”
陈峙抬手捋了捋陈年后脑的发丝，难得的没有怼陈年说：“可以活很久很久。”
“可是那些医生都说我活不了几个月了。”陈年垂下眼睫，视线再次落到来手中的跳绳上，犹豫来一阵儿才缓缓朝着陈峙张口道：“等我不在了，你能不能帮我保存这个跳绳。”
“这是你东西。”陈峙问他：“你不是喜欢这个跳绳吗？”
“喜欢是一回事，可不可以拥有又是另一回事，将来能不能带走又是一回事。”陈年说：“爸爸和妈妈都喜欢我，可是他们马上就要失去我了。我也喜欢爸爸妈妈，但我不能因为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就将他们一同带走，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表哥，你说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要生病啊？”
“……”
陈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年见沉默了，心头顿时不爽，小声嘟囔着：“这个时候，你倒是和那个姐姐一样了。”
“你怎么总是提她？”陈年回到市里之后就一直和陈峙念叨这个名字，还说他们一定会认识的。
陈峙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那么说。
他那么想着，也就那么问了一句：“你怎么觉得我们一定会认识？”
陈年想都没想地回道：“直觉。”
“你觉得你的直觉准吗？”陈峙反问陈年。
“准啊！”陈年说：“我们打个赌吧！”
“不跟你赌。”陈峙懒得和小孩打赌。
“不行，你必须和我赌！”
“你个小孩子，怎么能沉默赌博呢！不行，这是恶习！得改！”
“那你除了学习之外沉迷各种各样的事情，是不是也得改？”
“我跟你不一样。”
“就是一样的！”陈年忽然拔高了音调道：“你就得跟我赌，你不跟我赌！我以后天天去你梦里找你！我知道你怕鬼！”
陈峙突然顿住。
他是怕鬼，但是他不怕他的亲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年忽然又降低了语调说：“你就得跟我赌。”
他说的很小声。
“好。”陈峙无奈道：“我跟你赌。”
陈年闻声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然后说：“等你和姜语姐姐认识之后，不要跟她提起我好不好？”
“为什么？”陈峙觉得陈年有点奇怪。
陈年说：“我离开的时候跟所有人都说了再见，但是没有和她说。”
“那现在回去补一个？”陈峙提议道。
“不行。”陈年垂下了长长的眼睫，嫩白的小脸突然变得有些苍白无力，语调也是前所未有的伤感，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十岁的孩子：“我怕她会哭，我好讨厌女孩子哭的，哄起来太麻烦了。”
陈峙想到了他妈赵好，赵好一哭，总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他和他爹陈束两个人哄都哄不好。
想到这些，陈峙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确实挺麻烦的。”
“是啊，太麻烦了。”陈年接道。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陈年怎么就确定姜语会哭着送一个认识几天就离开的人呢？
陈峙没有问那个问题，他怕将眼前的小孩刺激地更深了。
“你说赌什么吧？”陈峙偏头问他。
陈年说：“就赌你们一定会认识。”
陈峙：“……”
“我要是赌输了，你就当这个赌没存在过，反正也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我要是赌赢了，那我就请求你千万不要和她提起我，如果她主动和你提起我，问你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学了，千万不要告诉她，其实我说不在了，我怕她伤心难过。”
“大概就是这些。”
陈年说完才缓缓抬起眼睫看向身侧的陈峙。
陈峙盯着陈年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遇到了，她可能也不会记得你说的那些话？”
“那就不记得呗。”陈年说：“忘了更好。”
“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矛盾吗？”陈峙问陈年。
陈年“嗯？”了一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峙挑BUG道：“你说你觉得我们会遇见，你说她知道我，你说她一定会因为你找我，但是你却不让我和她提起你，你这不是矛盾吗？”
陈年没想那么多，只烦躁地挠了挠头说：“其他的你别管了，你就说，不管她问什么，你都说我去很远的地方上学了就行！还有！她要是没有提起我的话更好，那样她就能少流一份泪了！”
“你觉得如果她记起你的话，她会为你流泪吗？”陈峙说：“毕竟你们才认识了几天而已。”
“她会！”陈年想都没想地回：“她一定会的。”
“又是直觉？”
“不是！”这次陈年反驳了陈峙道：“我梦到她了。”
“嗯？”
“我梦到她因为我不高而别落泪了。”陈年说：“她应该是觉得我没拿她当朋友，伤心了。”
“……”
陈峙被小朋友的脑回路炫到了。
他想说梦里和现实是相反的。
陈年梦里的姜语在哭，但是现实中的她不一定在哭，甚至可能觉得，走了这么一个小孩，对她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好吧。”陈峙无奈地应了一声。
他提前中断了这个话题，怕陈年说下去没个头，还影响自己的心情。
心情一直低落对陈年的病情不好，会加剧恶化。
家里人都叮嘱他不能刺激陈年。
陈峙也记得这些话。
他不能随意地刺激陈年，所以他停止了接下来的话语，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在顺着陈年说。
陈年再离开他家之前也一直在说那件事，还特意嘱咐了很多遍。
陈峙问他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姐姐。
陈年当时回了句，“大概是因为我有白骑士综合症吧。”
“什么事白骑士综合症？”陈峙问他。
陈年回：“不懂就上网查！”
陈峙：“……”
那一瞬，陈峙感觉自己被侮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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