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容月兰瞬间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的夫君出事故走了，她动了胎气，早产，九死一生地生下了双生女儿。
昨晚没有吃到什么东西，也没有多少奶水给孩子，苏李氏更没有准备米汤喂孩子的，所以孩子哭闹折腾了大半宿，她才睡过去。
“娘，奶把小妹妹抱走了。”苏舒被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身子，才又奶声奶气地说道：“奶说，爹走了，没人有养得起两个赔钱货，不如丢了更好。”
小丫头虽然才三岁多，但说话却很清晰，双眼溜圆带着惶恐，看着有些怯弱。
“怎么可以！”
容月兰听说苏李氏要把她的孩子抱去丢了，顿时激动地爬下床，也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了，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苏舒见状，也连忙滑下床，但她不敢跟着跑出去，而是躲在门角里，从门缝间看出去。
容月兰刚走出门，便看到她的小叔子苏禾扛着锄头正要下地。
“苏禾，娘呢？娘去哪了？我的孩子呢？”
苏禾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双吊三角眼贪婪地往她丰满的身材上溜去，咂了咂嘴，没有说话。
苏李氏听到声音，从灶房里走了出来，见她起床了，便怒斥道：“吵什么吵？既然没死，那便来帮忙做饭。”
“娘，两个孩子呢？孩子在哪里？”容月兰跌跌撞撞走到她身边，双手握着苏李氏的手臂，激动而惶恐地问道。
“你是说两个赔钱货？丢了！”苏李氏打开她的双手，喝斥道：“不过是两个赔钱货，飞儿人都没有了，还要她们做什么？”
“娘，那是你的孙女啊，你怎么忍心把她们丢掉？”
容月兰被她打得一个踉跄，后退数步，撞上了泥土墙，痛得她身子直发软。
只是，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不见踪影，她不敢让自己晕过去，挣扎着爬起来，又要去抓苏李氏。
“娘，你把她们丢哪里去了？她们本来身体便不好，你这不是害死她们吗？”
“死了正好！省得浪费粮食！你抓紧时间养好身体，到时跟禾儿合床，重新生过一个男娃，为我苏家诞下真正的香火。”
“什么？”容月兰松开抓着她手臂的双手，整个人再次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李氏。
“娘，你，刚刚说什么？”
苏李氏打量了一眼她病态苍白的面容，那尖瘦的下巴，更令人怜惜。
身材瘦弱，但因为刚刚生过孩子，看起来却饱满诱人，怪不得她三儿把她看上了。
“说什么？我说你赶紧养好身体，然后与禾儿合床过日子，争取早日为我苏家诞下真正的香火。”
苏李氏语气冷漠地说道，说完便转回身，准备去继续做饭。
“娘，你，你们怎么这样？阿飞他尸骨未寒，你们……”
容月兰整个人如遭雷劈，丈夫刚出事，尸骨未寒，她九死一生早产下一双遗腹子。
她婆母不给她吃喝，不帮她带两个婴孩就算了，还趁着她睡着了，偷偷把两个婴孩抱去丢了？！
现在她听到了什么？她婆母要她养好身子后，与小叔子合伙过日子，诞下真正的香火？
她们还把她当人看吗？
“我们怎么了？你是我们用女儿换回来的媳妇，进了我苏家门，便是我苏家人，本就该为我苏家生儿育女。”
“跟了飞儿几年，生下的都是赔钱货不说，还把我家飞儿克死了。”
“那两个赔钱货就是不祥之物，自然是早早丢掉了的好，省得最后克得我苏家家破人亡。”
“你既然已是我苏家人，现在飞儿早早的走了，你自然得与禾儿合床过日子，否则我们哪里去弄银钱给禾儿娶媳妇？”
苏李氏理直气壮地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不对。
“娘，我……”容月兰心中悲斥，竟然感觉到无话可说。
她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悲从心底生，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又来装死？”苏李氏不悦地走过去，伸手想把她扯起来，却没有扯动。
苏禾也连忙丢下锄头走了过来，弯腰想要去抱起容月兰。
但他的双手碰触到容月兰有些冰冷的身体时，吓得缩回了手，颤抖地指着容月兰下身的地面上。
“娘，血，好多血！她不会是，跟着大哥走了吧？”
苏李氏看过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只见容月兰的身下流出了大量的腥红血液，将地面的泥土迅速染红，腥臭之气弥漫而开。
她连忙蹲下身子，颤抖地轻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这都是造得什么孽啊！”苏李氏一下子便直接坐倒在容月兰不远处，拍着大腿便哭了起来。
她倒是不关心真的有多关心容月兰的生死，只是，本来好好的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就这样没了，她还得再花银钱去重新给娶个媳妇回来，心里觉得倒霉。
苏飞死了，至少还得了五两的银两，这容月兰要是死了，她今后非但少了一个可以搓磨的劳动力，这或许还得花银钱送她上山，亏大发了。
容月初与月氏几人，远远地便听到了苏李氏哭天抢地的声音，都吓了一大跳，快步跑了过来。
容安的个子高，尽管抱着木盆，但在听到哭声的时候，也快步跑了起来。
他的个子高，跑起来也快，很快便越过月氏跑到了前面。
容月初虽然人小，但速度可不慢，紧跟在容安身后，跑到了门前。
透过篱笆墙，便看到了一名少妇倒在地上，一名青年蹲在不远处，似乎满脸懊恼。
一名瘦削的灰色粗布老妇正坐在少妇身边，哭天抢地地哭闹着。
“我苏家到底都造了什么孽啊，这刚白发人送走黑发人，连媳妇也要跟着去了啊。”
“真是造孽啊，留下一个赔钱货，真是要老妇的老命啊。”
苏李氏哭得悲切，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邻里没有下田的人都听到了声音，赶来看热闹了。
容月初五感极好，远远的便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吓了一大跳，连忙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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