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赵妍扫墓回来后，又要陪着导师去京城参加一个业内论坛，加上来回车程，足足一个星期，无暇品尝嗡嗡产的第一批蜂蜜。
石毅便也没有急着收取，任那琥珀色的“软黄金”在那继续酝酿着。
第二天一大早，石毅接到了县公安局的电话反馈：经湘南大学的专家鉴定，那两只死亡江豚确系东亚江豚，而非清江江豚。
不过由于时隔数年，照片和视频来源已不可考，江东和赣西警方线索断链，只能暂时将该案件搁置。
石毅也只能道一声辛苦，然后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
这天又轮到他们这组巡湖。石毅早早来到码头，登上了石臻开来的巡逻艇。
艇上除了石臻，还有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约摸二十多岁，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你就是石毅吧？听老师几次说起过你。”男子率先朝他伸出右手，“我是沧海，在李霄教授门下读研。”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石毅和他握手问好，又将疑惑的目光望向石臻。
石臻笑着介绍：“沧海先生最近被聘为市动物保护协会顾问，来云梦泽考察野生鱼类资源的。”
石毅和沧海闲聊了几句，算是认识了：“我想开个直播，你这边不介意吧？”
沧海笑着摆摆手：“老师多次推介过你的直播，我正好奇呢。能现场观摩，自然乐意之至。”
石毅便将无人机升空，连上《大王叫我来巡湖》直播间：“大家好呀，我是户外主播石毅，今天继续带大家巡游云梦泽哦……”
[宝石海星：毅哥早上好。昨天清明，有吃青团吗？]
[捕鱼人永不空军：买定离手！猜主播今天能否缴获新的渔具！]
[乡愁留不住打赏了一架冲锋舟：谢谢主播送的芦菇，正是我儿时的味道。让人怀念，又回味无穷。]
他这么一说，又将中了奖的其他观众炸了出来。一时间，数额不等的打赏特效此起彼伏。
石毅笑着说了声感谢，望向广袤的湖面：“我嘛，还是希望缴获到的渔具，越来越少。不然这云梦泽里的小动物，就要遭罪了……”
简短的开场白后，石毅又介绍了一下今天的巡湖伙伴：“这位是我们市动物保护协会的顾问，也是我们巡湖志愿者的一员。”
沧海配合地在直播间露了个脸：“大家好，我是湘南大学水生物研究所的硕士研究生，沧海。”
[江豚我本命：湘南大学水生物研究所？那不就是李霄教授的团队吗？]
[吃鱼吃吐了：这世界真小。竟然在直播间看到高我两届的学长？]
[梦回武侠：沧海这名字，有武侠小说那味儿了。]
*
巡逻艇一路前行，划开层层翡翠似的碧波，很快，便路过了清哲湖。
“可惜，嘎嘎一家三口，这次还是没出现。”石毅遗憾地摇摇头，“也不知道在哪里，乐不思蜀了？”
尽管如此，无人机也有了新的发现。镜头拉近，三只白羽黑纹的鸟儿映入眼帘。
它们以雪白为主色调，脑后长着短短的冠羽。
背羽如同水墨晕染，身上勾勒着几条细致的墨痕，头部两侧和眼眶周边倒似石墨般乌黑。
“大家快看，前方这三只漂亮的鸟儿，就是我国的二级保护动物，斑头秋沙鸭。”石毅轻声解说着，“是不是很像一幅水墨画啊？”
[潘达爱吃竹子：我愿称他们为“熊猫鸭”。这黑眼圈，是熬夜了，还是被人打了啊？]
[桃花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主播说过，现存秋沙鸭共有：普通、中华、红胸、巴西四种……]
[水星星：四大天王有五个，这不是常识吗？]
石毅轻轻打了个响指：“看来大家都发现了这个华点。秋沙鸭嘛，目前存世，确实只有四种。不过嘛……”
他拖长了尾音，在吊足了大家胃口后，这才揭秘：“斑头秋沙鸭，就是斑头秋沙鸭，不是秋沙鸭啊！”
[宝石海星：感觉我已经被毅哥绕晕了QAQ]
[翰墨人生：小伙子，你这是新时代的“白马非马”论吗？]
石毅笑着摇摇头，认真科普：“我们知道，现代生物学分类，是按照界、门、纲、目、科、属、种划分的。”
“斑头秋沙鸭和秋沙鸭，是鸭科动物下面，平行的两个属。同样和它们互不隶属的，还有棕肋秋沙鸭。”
“斑头秋沙鸭在云梦泽，同样也是冬候鸟。不过它们离开得比较晚。但最多也就待到四月底吧。”
[青青草：没用的小知识，又增加了。]
石毅操纵着无人机，遥遥拍摄了一圈后，正待返回，南方水域又来了一群十来只水鸟。
它们头羽棕栗色，背羽及两肋是晕染开的灰褐色，唯有前颈和胸部是低饱和度的白。
“大家不妨猜猜，这一群又是什么鸟儿呢？”石毅卖了个关子。
[太阳鸟：我猜是一种牢底坐穿鸟。]
[丫丫姐：应该和斑头秋沙鸭相关吧。肯定也是鸭科动物。]
石毅期待的脑洞大开，以及路人科普，迟迟没来，只好自己主动揭秘：“这也是斑头秋沙鸭哦！”
[旅行青蛙：主播你怕不是在驴我？这两种鸟，哪里相同了？]
[北雁南飞：应该是雌雄异色吧？后来的这群颜色艳些，是雄鸟？]
谁知石毅双手比划了一个X：“恰恰相反，那边的‘熊猫鸭’才是雄鸟。后来的这群是雌的……”
无人机又绕着雌鸭群转了一圈，石毅缓缓拉升镜头，让两个鸭群同框。
“我们之前见过的普通秋沙鸭，以及中华秋沙鸭，一般都是一夫一妻制，所以我们两次见到，都是成双成对。”
“而斑头秋沙鸭在鸭科动物中，算是异类，它们通常一夫多妻，并且……”
无人机镜头从雄鸭摇到雌鸭：“一般雌雄分居，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聚集到一起。”
[空军阿飞打赏了一架竹筏：有需要的时候？我好像懂了，又没全懂。]
[夜店小王子打赏了一架冲锋舟：不就是快餐式恋爱嘛……]
两个鸭群逐渐汇合。鸟儿们交颈嬉戏，欢快的叫声此起彼伏。
巡逻艇渐渐远去，石毅也将无人机缓缓收回。
沧海在一旁看得有趣，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不简单啊，随机碰上种鸟儿，都能讲得这么深入浅出……”
“我就是个普通爱好者罢了。”石毅摇了摇头，“可比不上你们专业人士。”
沧海笑着指了指湖面：“如果说鱼，我可能比你懂。但是鸟类嘛，术业有专攻，我了解不多。倒是你，竟然学的工商管理，真让人吃惊。”
石毅沉默了一瞬，转移话题：“你这个姓氏，还挺稀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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