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鸾银河磨宝镜，一遇陈白鹿落凡尘；
天尊移山压九湖，青鸾落泉破法阵。
青鸾有翼飞鸿无数，一头撞上了梵净山，顿时天开地裂石崩树焚，无量结界直接化为乌有。
梵净山上的无量宫，前不久才劫后余生，现如今却又已是二次被毁，只落得一副破败之相。
钟岳现在略有后悔，当初不该选这山上，比起山下的摩诃洞，实在是太过扎眼。
“凌青鸾，这是何必？”
不过，虽是看着自己的千年心血毁于一旦，钟岳却没有一丝动容，反倒是对凌青鸾有些惋惜。
毕竟凌青鸾的爱人，是钟岳的至交。
任凭头上巨石滚落，身下地震开裂，钟岳一动不动。
一声炸响，无量湖腾起滔天巨浪。
一只青鸾坠入湖中，一道白影破湖而出。
“凌青鸾！”
“陈白鹿！”
无量湖畔，陈白鹿怀里的凌青鸾已是奄奄一息，但面对爱人却还是强撑起笑容。
这笑容，虽是久别重逢的甜蜜，却藏着生死诀别的苦涩。
这绵绵爱意，含着凄凉鲜血。
“陈白鹿，一千年了。”
“凌青鸾，是我当初太愚蠢···”
陈白鹿想说下去，想说自己当年不该醉心修道，忽视了凌青鸾的爱。
但凌青鸾却用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指头按住了陈白鹿的嘴唇。
“你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看着我就好。
你想说的，我都已经猜到了。”
凌青鸾知道陈白鹿要说什么，但那又如何？
此时此刻，一切悔意都不再重要，任何感动也毫无意义。
作为将死之人，凌青鸾只想看到陈白鹿对自己的爱，哪怕这爱只在眼神里。
陈白鹿无语凝噎，泪水滑落，啪嗒啪嗒砸在凌青鸾苍白的脸上。
“不要哭，你哭了，我会不开心。”
“凌青鸾，我不哭，不哭。”
收起脸上的愁容，陈白鹿努力撑起一丝笑意。
但陈白鹿又如何能控制此间情绪，只见他却如小丑一般，一边咧嘴欢笑，一边泪流不止。
千年轮回不相弃，泪眸一笑伤别离。
陈白鹿双眸空洞，神情落寞地使劲抱住身体逐渐冰凉的凌青鸾。
但陈白鹿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凌青鸾仍然是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陈白鹿大哥。”
萧然轻声喊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劝慰陈白鹿，只能默默站在陈白鹿身后。
看着凌青鸾冰凉的尸体，萧然万般后悔。
自己怎么就那么健忘，忘了陈白鹿对自己说过，若是凌青鸾知道他在这里，一定会舍命救他出去。
自己怎么就那么多嘴，在回雪庐告诉凌青鸾还活着。
自己怎么就那么傻，没有拦下凌青鸾。
但凡自己聪明一点，两个人起码还能各自好好活着。
但萧然不理解，在凌青鸾眼里，这种生生世世不得见，和阴阳两隔没什么区别。
一个在回雪庐中日思夜盼，一个在结界里生不如死。
纵有一丝可能，凌青鸾也会舍命救出陈白鹿。
虽是一见成诀别，但能看上心爱之人一眼，能为心爱之人舍弃生命，凌青鸾心里对萧然反而抱以感激。
“陈白鹿，你抓紧去珠玑湖，凌青鸾或还能有一线生机。”
钟岳从梵净山上飞下，心怀歉意。
陈白鹿斜眼看了钟岳一眼，尽是恨意。
这杀气，激得司马洪熙和萧然不寒而栗。
只有钟岳面色淡然，对陈白鹿低声说道：
“陈白鹿，望你看在与我的千年情义上，看在凌青鸾为你赴死的份上，就此放下执念，不要再与璃迦天尊作对。”
“钟岳，是我要和天尊作对吗？是那璃迦位列天尊后，要将我无常一门诛灭。”
提起璃迦，陈白鹿一脸愤恨。
曾几何时，陈白鹿也是无常天尊的得意门生。
千年以前三圣之争，陈白鹿和和其他师兄弟一起被无常毫无缘由地逐出了师门，落了个置身事外。
但尽管这诛神之战和陈白鹿以及他的一众师兄弟无关，那璃迦升任天尊之后，却还是将无常门下弟子尽数贬谪，更有甚者直接被打入无间炼狱。
陈白鹿能幸免于难，不是因为璃迦大发慈悲，而是眼看无常弟子被屠戮殆尽，璃迦却被诃利天尊强行拦下。
“这改朝换代搞大清洗，常有的事，陈白鹿也是倒霉。”
得知陈白鹿往事，萧然心中无限感慨。
钟岳也知道前因后果，稍作沉默后说道：
“璃迦被造书劝下，并未对你们赶尽杀绝，为何不感天恩？”
“钟岳，我自知不敌璃迦，其实早已放下心中执念，只求和凌青鸾做那生生世世的眷侣。
可你并不知道，那璃迦后来又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陈白鹿想接往下去说，却看了眼萧然，不再言语。
“陈白鹿，按你所说，这其中必然藏着惊天动地的阴谋。
但你有难言之隐，为何不说与我听？”
虽是不清楚陈白鹿所说何事，但钟岳对陈白鹿的为人却是极其了解，也知道陈白鹿不会无缘无故与璃迦作对。
可陈白鹿欲言又止，钟岳只能无可奈何。
“钟岳，就是说给你又能如何？
你断然不会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只会冷眼旁观。
再说，有些事我一人知道，璃迦便只诛我一人。若是世人皆知，恐怕璃迦便要屠灭九洲。
我自知是螳臂当车，所以实在没有必要让无辜之人陪我受此厄祸。”
陈白鹿所说，钟岳不懂，萧然却是明白。
这种事情，和起义是一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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