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微服私访
胡全领着精疲力尽的五千士兵走到天黑，终于赶了三十里路，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看到补给，大怒，派出去的亲兵这时才返回来，只带了一个纸包和路县令的话，要粮拿知府手令来。
若时寻常之时到还罢了，好不容易饿着肚子从洛阳走到了这里，再让回洛阳讨手令，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胡全听了大怒，指名道姓的把路其远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胡全是正五品上的参将，比偃师七品上的知县大了几级，但是他提都没有敢提洛阳知府一个字，知府大多和他平级，为正五品上的文官，凡事都有特例，洛阳知府就是。
大周把唐时的郡县制改为府县制，取消了道，州和都护府。把全国划分为十五个省，三百六十个府和一千五百五十七个县，规定下等县，知县为七品，中等县知县为七品上，而上等县，知县为从六品下。偃师县就是中等县，但是管辖它的洛阳府可是和京兆府，凤翔府同级的上等府，知府是堂堂的从三品！
胡全骂完了才接过纸包，纸包里是几张胡饼，还是亲兵凑钱买的，胡全一看又怒骂:“老子率兵前去平叛，落到如此地步，可恨的县令还敢辱我，来人啊！跟我去县衙走一趟。”
此地距偃师县城还有五里，胡全带着五十亲兵上马直奔县城。
此刻已是亥时，县城四门早已关闭，胡全叫门不开，怒急向城头连放三箭，城上巡城的士兵中有个头目探头观看时，中箭而亡，其余士兵反击，从城楼取出来弓箭朝下射去。
胡全离城墙只有十丈，见城上放箭，大惊，赶紧撤退，没防备被箭划过脸颊，血流如注，亲兵有七人中箭，战马也被射死两匹。
狼狈逃回去的胡全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的伤，像多出来的一张嘴，听着士兵们的抱怨，恶狠狠的说道：“偃师县令路其远，无故断我军粮，罪大恶极，兄弟们，随我冲进县衙，找他算账去。”
天亮了，长安十二城门准时开城，李家兄弟带着四辆马车的粮食出城施粥，虎子和李桥的侄子拉来了三车粮食放好后，挂出了有米出售的木牌。徐浩带着一叠图纸去了码头找雷震。
昨晚天气突然变冷，人们才想起来，立秋节气到了，往日恐怖的蝗虫遮天蔽日的情况一夜之间消失了，路上，田地里到处都是蝗虫的尸体，偶尔看到活着的蝗虫也飞不起来了，甚至都蹦不了了，在地上缓缓的爬着，秋后的蚂蚱，死到临头了！
胡全也死到临头了，看着残破的县衙，看着被他砍死的路知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胡全全腿颤抖，冲击官衙会被杖责五十流放三千里，更何况他还带兵攻城，杀了知县，这是造反啊！这是要诛连九族的！
想活下去，只能把这群士兵绑一块了，胡全喊道：“查封库房，把能带的都带走。”
路其远留下的是个空仓库，并不是他贪墨，是因为他为抗旱防蝗灾把能用的都用上了。
官衙没东西就去抢大户。于是偃师成内乱成了一锅粥，胡全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顺手帮了周皇柴荣一个大忙。
柴荣只有一个皇叔柴令武，柴令武一心谋皇位，在太子柴哲威继位后，把他封在蜀地，却赐亲王府于偃师城中，名为方便他进京探望皇太后，实为就近监视，洛阳驻军八万，就是铁证。
金箍当头，柴令武空有凌云志却不敢施展分毫，郁郁而终。
独子柴虎世袭被封郡王，名虽称虎，实为病猫。
胡全上门，这病猫生平第一次发威，就被胡全给杀了，抢了他的郡王府，然后带着这群闯了大祸的士兵，携带郡王府财物向南上了嵩山。
一向禁止奔跑的皇宫内，竟然有四骑先后而出，出了皇城东南的延政门后一路向东沿青龙大街到了春明门，驰马上了通往城墙的甬道。
守门的将官急忙过来阻拦大喝一声：“何人如此大胆？不出示军令竟敢骑马登城！”
最后的一骑上前，马上一个青袍小厮模样的人丢给守将一块牌子，守将一看，急忙送还，并侧身闪开道路：“将军请！”
春明门城楼之上，锦袍公子指着施粥的帐篷说道“伯伯请看，这就是我家的粥棚。由赵管家主管施粥的事务。今日比昨天灾民又多了不少。对面那个木棚是今天开始施粥的，是如意码头的李四郎主管事务。
您看到那些白线了吗?那是石灰粉划出来的，只是沿着线走就有饭吃，插队的会被赶出去的。”
“喔！有点规矩是好的！”华服老者说道。
“沉香，你去粥棚各取一碗粥来。”
“是！公主殿下”青衣小厮快步下楼，出城到两处粥棚各取了一碗粥后回来，放在城楼里的栏杆上，退到一边。
锦袍少年从袖中取出一根银簪插到第一个碗里，银簪缓缓倾斜，然后倒在碗沿上。把银簪取出来，用条丝帕擦干净又插到第二碗里，银簪就像插到香炉里的香，直直的挺立着，纹丝不动。
另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见到这请况，有尖细的嗓音说道:“端王府赈灾是下了血本了，这插了银簪都不倒的，已经不能算是粥了，这是米饭啊！”
锦袍少年说道:“程总管看错了，这碗粥是如意码头的！”
华服老者和程恩都不敢相信，回头看向沉香。
沉香躬身回答:“公主说的对，那一碗粥的确是如意码头施舍的粥。”
“程恩，去了西城你亲自去见见婷儿说的这个人才！”
“奴才领旨”程恩躬身应诺。
四个人下楼上马，婷儿回头对城头的一个士兵说道：“二楼的粥赏你了，吃完了，不许剩。”然后才向南门而去。
秋风起了，城墙上插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南启夏门外是户部粥棚，有近千灾民围着粥棚等着施粥，隐隐听到有喝骂之声传来。
周皇面露不悦，登上城楼。
“你们这群叫花子，朝廷看你们可怜，派我们来赈灾，你们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叫板，这粥怎么了，是下了毒了还是臭了，爱吃不吃，不吃就饿死你们这些乞丐......”
城下一个穿着浅绿色官袍的胖子挥着一条马鞭骂道。
那个叫婷儿的公主，皱着眉说“沉香，你去拿碗粥来。”
过了好一会儿，沉香才上楼来，依旧把碗放在栏杆上，婷儿公主又取出来银簪上前，刚伸出手去，就又把银簪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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