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夷山木
旭日高升，牧妖人在周家各处搜查，西边庭院密道尽头的屋子里又搜出许多迥异的诡器，包括之前被竹杖牢牢锁在地上的那堆血肉，一同被封装后由专人送去畜妖署。
周家上下包括管家、护卫、奴仆、侍女、门房，个个迷茫无措，全都被押到这里等待最后的审判。
人越聚越多。
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陆续派人前来，见到这一幕纷纷愕然，这是观什么礼？
断子绝孙，抄家灭族的大礼？你们是不是把周家所有的鸡蛋、鸭蛋全都给摇匀了？
牧妖人身着黑色的制式衣袍，严阵以待，首尾相连，如同一条漆黑的警戒线。
在警戒线的外侧，势力底蕴越强大，前来的负责人所站的位置越靠前。
一番打听，他们逐渐了解事情的经过。
听雨楼收拢了城中各行各业的散修，他们没有深厚的背景，但聚集在一起却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巨大力量，他们率先打听到事情的起因。
“周家的家主参与到牧人的事件当中，现在牧妖人准备动用诡器来审讯线索。”
“无聊……还不如继续在塔里做研究。”
铭纹塔派来的代表顶着两个黑眼圈，百无聊赖地开口。
剑阁来人是最多的，也是到得最早的，周家依附于他们，而他们给予周家庇护，所以这事必须出面，不然让投靠他们的其他人怎么看待！
他们由一个散发着锋锐凛冽气息的中年男子领队，带着一众弟子，来势汹汹，看起来声势极其浩大。
他们在齐声呐喊，震耳欲聋，响遏行云。
“吾辈剑修，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装装样子，他们这番表态的效果是达到了！
对此严修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不做理会，继续晾着他们。
他此番本意就是要警告众人，自然要给他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记忆越深刻越好。
难道还热情地请他们进来，和和善善地说明情况，最后再客客气气送走？
他是来杀鸡儆猴的，不是请客喝酒！
看时间差不多了，严修派人进行说明，这既是说给周家听，也是说给周围的人听。
他这次准备动用的诡器名为“夷山木”，制作材料取自夷山，那是一处畸变源头，现在已被牧妖人收服，圈定成牧场。
被夷山木影响到的对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变得如同提线木偶，逐渐失去自我，对任何命令都会言听计从，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让他撵狗绝不捉鸡。
言听计从自然包括实话实说，这诡器用来审讯最合适不过了！
一番话语如同惊雷轰在人群中，像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巨石，掀起重重波澜！
“言听计从？”
“这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吗？”
“这也太可怕了，这样的诡器难道还能大规模使用？”
“牧妖人放牧诡妖，掌控的牧场不计其数，在畜妖署的深处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效用的诡器？”
“难道下令自杀，被影响到的人也会遵从？”一个站在听雨楼阵营中，握着长枪的身影，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众人脊背冒汗，心底发凉，逐渐明白这是严修在警告他们。安分做生意可以，越过底线绝对不允许！
“言听计从？”
纪闲来到严修身旁，嘀咕道：“我们这诡器是不是有点不太正经？这宝贝……啊不，这刑具可太邪恶了！”
纯朴如他，一瞬间都脑补出了不下五十种玩法，更何况其他用心险恶之人。
他打量着人群，众人神色各异，可以料想到，等他们将话带回去之后，会激起怎样的风浪。
有人事不关己，无所畏惧，所以饶有兴趣地看着剑阁和周家之人的表情。
有人起了坏心思，视线在周家来回扫荡，像是准备记下这些人的面容。
“饶命啊，我和周家没有关系！”
“我和周老爷……不，我和周狗贼不共戴天！”
“天杀的周明魁，死了都不安稳！”
周家之人目露绝望，霎时间求饶、哀嚎声吵成一片。
“放心，经过我们的预计，夷山木的效果最多持续三年，并在这个期间逐渐减弱。我们会派人照顾你们，并帮助你们恢复平常的生活！”
严修安慰众人，配上他平日不苟言笑的神情，大家听了之后更不放心了！
如果夷山木的效果真如严修所说，那他们中许多人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会被排除嫌疑，但他们以后的生活呢？
周家是开布庄的，带着这种畸变影响怎么和别人做生意？不被吃干抹净就不错了！
即便严修声称会派人照顾他们，可会是哪种照料呢？
寸步不离地贴身照顾，还是把他们隔离到屋子里只管吃喝？
等三年后周家的家业又能留下多少，他们该何去何从？
可无论他们怎么闹，严修依然不为所动，这让他们意识到，周明魁做的事越过了底线，能派人照顾他们已经是牧妖人最后的仁慈了。
最后他们心如死灰，只能接受命运的审判，有一个问题他们不敢问出口，牧妖人就一定不会对他们居心不良吗？
“大……大人。”
一道柔弱的声音传来，二夫人周苗氏踟蹰许久，壮着胆子来到不远处，身形款款，盈盈见礼：“我……我想请这位大人照顾我。”
昨夜那些牧妖人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厌恶，她看得分明，只有纪闲最为真挚，尽忠职守，是正人君子一个，相信他不会对她做不好的事情。
“有情况！”
周围的牧妖人站得笔直，全都一丝不苟的模样，但他们目光游离，耳朵不时颤动，显然起了八卦之心。
严修意味深长地瞥了纪闲一眼，轻飘飘地传音道：“我懂的！”
你懂什么了就懂！
纪闲颇为无奈地看着周苗氏，我哪来的时间照顾你啊？
再说我这才刚将你家老爷挫骨扬灰，你这上来莫不是想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伺机报仇雪恨？
正当他想着如何拒绝对方的时候，人群中有怒吼传来：
“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奸人所害！”
“谁都不可以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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