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也不例外。
他很羡慕她。
她有个聪明机灵的儿子,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
许卫国曾幻想过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们。
他希望他的妻子是一个贤惠体贴的人。
可惜,娄晓娥并不是。
她脾气暴躁、刻薄寡恩,除了工作和家庭之外,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她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甚至连一丝微笑都吝啬给人。
这样的女人,实在太无趣了。
许卫国不愿意和她相伴终生,所以选择逃避。
他们的感情渐行渐远,最终走到尽头,再也没办法维持下去。
许卫国死后,娄晓娥守寡多年。
她带着儿女,独立抚养儿子许小虎长大,教育他成人,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男子汉。
许小虎今年十七岁,已经初具英俊青年的风采,比同龄的孩童要沉稳内敛,也比普通人更懂礼貌。
娄晓娥对许小虎期望很高,她认为许小虎一定能够成材。
可惜,许小虎辜负了她的期盼。
“大哥,你为什么要骗娘?”许小虎问。
“我没有骗你。”许卫国说,“我是真心诚意想娶她,可她不肯。”
“你不用狡辩。”许小虎说,“你们俩的奸/情,瞒不过我。”
“你怎么知道?”许卫国诧异。
“你们俩的事情,村里谁不知道?”许小虎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你就是个渣滓!”
许卫国垂下了眼帘。
“大哥,你快滚吧。”许小虎说,“娘说得对,你是个混账。”
“小虎……”
“别叫我的名字!”许小虎怒吼,“我姓许,不姓王!”
他的额角爆出青筋,眼睛赤红。
他愤怒地瞪着许卫国,恨不能杀了他。
许卫国低垂下了头。
片刻,他缓慢抬起了头。
“我会走的。”许卫国说,“但不是现在。”
他的目光扫视过这间房屋。
这是他的家,可惜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许卫国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许小虎站在原地,狠狠跺脚。
他的拳头捏紧。
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讨厌欺骗。
娄晓娥的谎言,令他觉得耻辱。
可她终归是他的娘啊。
许小虎不想再提起此事。他决定找个时间,和娘谈谈。
这件事,他不想让娘知道。
他害怕娄晓娥伤心。
她的心脏病已经犯了,许小虎舍不得。
这天晚上,许小虎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娄晓娥的模样。
他的梦里,满是娄晓娥和其他男人搂搂抱抱的场景。
他梦见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
许小虎惊醒了。
他睁大眼睛,坐起来。
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抹了把脸。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夜里寒凉,他却热透了。
他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他下了床,进浴室冲澡。
他的洗漱设施简单朴素。
他打算洗完澡之后,去厨房煮点粥喝。
他刚脱掉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小虎,小虎,开门!”
是杜月。
她的语调急切。
许小虎赶紧穿上裤衩。
他走到门口,问:“娘,怎么啦?”
“你爹回来了。”杜月说,“你快出来,跟我一块儿去迎接他!”
“我不去。”许小虎说。
他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不想替父亲鸣不平。
“小虎,你必须去。”杜月道,“我告诉你,你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儿子,替他争脸!现在,你回来了,他该骄傲了。”
许小虎抿唇,沉默不语。
“走。”杜月拉扯他,“娘帮你梳头。你头上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许小虎仍是固执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倔?”杜月道,“你爹回来了,你不想看看他吗?他这几年一直惦记你呢。”
许小虎依旧摇头。
杜月叹气。
“唉,你就这副德行。”她无奈说,“随便你。反正你爹已经进城了,我先去接他。等会儿,咱们吃过饭再去医院。”
许小虎没吭声。
杜月推门出去了。
许小虎在原地发呆了一阵,然后拿起毛巾,胡乱擦拭头发。
头发湿漉漉的,很难干。
半晌之后,他换上新买的衬衫,整理了仪容。
他又去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然后把碗筷刷好,拎着水壶出门。
他准备去河边洗衣裳。
走到半路,遇到一个老婆婆。
她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婆婆。”许小虎停下脚步,叫了声。
他知道,自己这样叫,有点失礼。
婆婆抬眸瞧了他一眼。
她的皮肤黝黑,脸颊凹陷,皱纹深深沟壑纵横。她的眼睛有点昏黄,显得眼眶深邃,瞳孔涣散。
她似乎看不清东西。
“你是哪家的娃娃?”她问。
许小虎道:“我叫许小虎。您叫我小虎吧。”
“哦,小虎呀。”老婆婆点点头,“你爹呢?”
“爹去了城里。”许小虎道,“他要参加革命,当兵。”
“参军?”老婆婆疑惑。
“嗯。”许小虎答道,“他说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老婆婆露出一抹淡笑。
“挺好的。”她说。
许小虎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问:“是吗?”
“是啊。”老婆婆笑道,“你爹这样有志向的男人,世上还有很多呢。他只需要努力,迟早会有机会的。”
许小虎挠挠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他知道这话是夸奖父亲。
因为从前,他爹是全村最壮实的男人,每次出工都能抢在队伍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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