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堆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骂骂咧咧:“这婆娘疯癫起来真吓人!”
“别吵吵!”另一个声音吼道,“她再闹就送派出所去!”
“送警察局更好!”
“行了!”那声音呵斥道,“你别添乱了!”
刘海中心疼极了,跑过去抱住许小丫。
“姐,是我。”刘海中哽咽道,“我来接你回家。”
许小丫浑浑噩噩的眼珠子慢慢聚焦,看清楚刘海中后,她突然尖叫起来:“你走!你滚开!你害得我妈跳楼,还想骗我!你是魔鬼,你是畜生,你是坏人,你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刘海中泪流满面,“姐,我爱你!”
许小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刘海中被她扇倒在地。
他抬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他伸手擦掉眼泪,说:“姐,你忘了?我是海中,你弟弟呀!”
许小丫盯着他瞧了半晌,忽然大声喊起来:“我不认识你!你是恶棍,你是畜牲,我没有你这种弟弟!”
刘海中从地上爬起来,扑通跪下,抱住许小丫的腿,哭道:“姐,你别这样!我错了!我该死!我不该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不该害你!”
许小丫拼命挣扎。
许小虎赶紧过来拉架。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许小丫制住。
刘海中连忙拿出纸巾为许小丫擦干净脸上的污渍和泪痕,柔声哄她道:“乖,不哭了啊。”
许小丫抽噎着,瞪着他。
刘海中轻拍着她的肩膀,耐心安抚:“姐,我带你去找爸妈,好不好?”
“我不认识他们!”许小丫用尽全力吼出来,“我不去!我不要跟你们回去!”
“姐……”刘海中的声音都变了调,“我是海中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忘了我小时候怎么教你写字、怎么帮你洗衣服了吗?”
许小丫仍旧瞪着他,却渐渐平静下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空洞无神,显然精神状态非常差劲。
“小峰,我先带她回家。”刘海中对许小虎说,“明天我再来接她。”
“嗯。”
刘海中抱起许小丫,快步往外走。
“姐!”许小虎大叫道,“我送你回去!”
许小丫趴伏在刘海中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许小虎追了两步,又缩回去,低声说道:“小海哥,谢谢你来接我姐。”
刘海中停下脚步,回过身,笑了笑:“应该的。”
许小虎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刘海中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说:“我今天来是替我爸妈来看望你爹的,顺便来看看你和姐姐。你们还好吗?”
“还好。”许小虎说,“你呢?”
“我很好。”刘海中顿了顿,又问,“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我们搬到市区了。”许小虎说。
“哦,是吗?”刘海中问,“你姐姐的病还没治好吗?”
“没有。”许小虎摇摇头,叹气说,“医生说只有等到三年期限结束才能根除她体内的病毒,否则她还是会受病毒折磨。”
“唉……”刘海中听罢,忍不住叹息,“难怪她总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许小虎低着头,沉默不语。
许小丫忽然大哭起来,刘海中把她交给许小虎。
许小虎抱着许小丫坐在床沿上,温柔地安慰她:“姐,不怕,我陪着你呢。”
许小丫的哭泣声渐渐减弱,最终昏睡过去。
“你照顾好她,有事打电话给我。”刘海中叮嘱道,“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好。”
刘海中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许小虎抱着熟睡的许小丫,眼眶发酸,鼻尖泛红。
娄梅花从厨房里走出来,对他说:“你姐姐累坏了,好好歇一歇吧。”
许小虎点点头,抱着许小丫走进卧室,轻轻躺在床上。
他摸着许小丫冰凉的脸颊,心疼地说:“姐,你一定饿坏了吧?咱们去吃饭,好不好?”
许小丫没有反应,依旧沉沉入梦。
许小虎轻轻握着她的手指,喃喃道:“我们去吃饭吧,姐……”
娄梅花从堂屋走出来,看见许小虎站在卧室门口,不禁皱眉:“你怎么还不休息?”
许小虎低着头说:“我想守着姐姐。”
“你一个小伙子,守什么夜?”娄梅花嗔怒道,“快去睡觉!”
许小虎犹豫着没动。
娄梅花又催促:“快去睡觉!”
许小虎低声说:“姐她晚上不愿意自己待着,我陪她一块儿睡……”
“你这孩子!”娄梅花板起脸,训道,“你当自己是小孩子呢?还玩童养媳游戏?”
“不是!”许小虎急道,“姐她……她……”
“你不去睡觉?那我走了!”娄梅花转身就要走。
“姐她……”许小虎终究不舍。
“你不去睡觉?”娄梅花转回身,冷冷看着他,“你是想挨揍吗?”
许小虎咬牙跺脚,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把许小丫扶到床上,脱掉鞋子,盖上毛毯。
杜月在旁边叹气,劝道:“小宝,你早点去休息吧。你姐姐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在乎这几天。”
“嗯。”许小虎闷声答应着。
他坐在床边,呆呆地凝望着许小丫。
这张脸虽然已经变形扭曲,但五官轮廓分明,像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皮肤比原来细腻许多,但仍能透出淡粉色。
她闭着眼睛,仿佛正处于美梦之中。
许小虎痴痴地看着她,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杜月和聋老太太都退出卧室,并关好门。
许小虎坐了片刻,缓缓靠近许小丫,俯首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许小丫睁开眼睛,怔愣片刻,猛地推开他,蜷缩在墙角,惊恐万状地看着他。
“姐……”许小虎唤道。
“别碰我!”许小丫大声尖叫。
许小虎吓得缩成一团。
“你出去!”许小丫厉喝,“谁也不准靠近我!滚!”
她情绪激烈,双臂紧紧环绕在胸前,防备似的盯着他,眼里满是敌意。
许小虎不敢惹她生气,慌忙退出房间,砰的关上门。
许小丫这才松懈下来,捂住耳朵放声痛哭。
她刚才做恶梦了。
梦见那群人又跑来欺负她,逼迫她吃药,还要把她卖给山里的傻子。
梦境凄惨而绝望,她害怕极了。
醒后,她浑身颤抖。
许小虎在外面敲门:“姐?姐?”
许小丫没理他,继续痛苦地哭着。
“姐!姐!”许小虎喊得嗓子都哑了,“你再不吭声我真的进来啦!”
他硬撑着推开了半扇门,探进脑袋,担忧道:“姐,你到底怎么了?”
许小丫哭得更凶。
许小虎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只能退出去,又拉上了门。
他在客厅踱来踱去,思索着到底哪里不对劲。
他姐姐不喜欢别人看她,尤其是陌生人。
所以他从来不敢直视许小丫的脸,更别提触碰她。
但是他感觉得到,她并不讨厌自己。甚至有些依赖自己。
今天,她突然变得异常排斥自己……这是因为什么?
许小虎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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