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说：“小娥，你辛苦了。”
“不辛苦。”娄晓娥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也吃。”许卫国把勺子递给她，“我喂你吃。”
娄晓娥乖巧地张嘴含住勺子。
许卫国又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入娄晓娥的嘴里，两人目光交汇，彼此都很甜蜜的模样。
许小丫默默走开了。
她回到房间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睡不着。
她不停地翻身，脑海里闪烁出一幕又一幕画面。
每一幅画面，都像烙铁烫过她的灵魂，疼痛、悲哀、愤怒……
她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淌下来。
她忽然想起那天早上，娄晓娥对她说的话——
“我是你妈妈，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幸福。”
“你和你哥哥是我们许家最优秀的孩子，将来你们会取得巨大的成功。但是你们的未来，不能由你们自己选择。如果你们喜欢演戏，那就继续做演员。如果你们想改变命运，就必须要奋斗！我不希望将来我走了之后，你们过得太委屈。”
“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过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
“哪怕卖了房子，我也能供你们念书……”
她曾经对娄晓娥说：“您别这么想。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不用您卖房子。”
可现在想来，她真的错了。
她忘了爸爸和妈妈的梦想。
她忘了他们对许家的感情。
她忘了他们对于未来的憧憬。
她甚至忘了他们对她的期盼。
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毫无顾忌地践踏了他们的梦想。
“我不孝……”她紧闭双眼，流下悔恨的泪水。
“小丫……”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
许小丫猛然睁开眼睛。
她看向床边。
父亲正在看着她。
“爸爸，你醒了？”许小丫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强撑着挤出一丝微笑，“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许卫国微笑道，“今天的治疗效果比昨天好多了。”
许小丫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许卫国又问：“你妈妈呢？”
许小丫答道：“她在厨房做宵夜呢。我刚才听到她哼唱歌曲了，唱的是《春风》。”
“是吗？我也听听。”许卫国坐起来，靠在枕头上。
许小丫下了床，跑去厨房，喊了一声：“妈妈。我爸醒啦。”
娄晓娥端着汤圆走出来，笑吟吟道：“你爸爸醒了？我这就叫护士进来量体温。”
护士闻讯赶来，仔细给许卫国测了体温，确认无碍，这才离开。
……
周五的晚上，许小丫回家时已经八点钟了。
她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一片。
“小丫回来了？”许卫国坐在桌前写字，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朝她看去。
许小丫点点头，换拖鞋走进来。
许卫国招呼她坐下，笑着说：“吃饭了没？”
“还没。”许小丫摇摇头。
“你先吃点东西垫补垫补，等会儿你妈就做好了。”许卫国拿起笔，继续写字。
许小丫坐在凳子上，盯着许卫国的手发呆。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爸爸，明天……您能陪我去趟市图书馆吗？”
“去图书馆干嘛？”许卫国停止写字，抬眸疑惑地看着她。
许小丫低垂着睫毛，支吾道：“我想借几本书……”
“行。我明天带你去买。”许卫国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爸爸！”许小丫笑了起来，“我最喜欢爸爸了！”
许卫国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呵呵的。
第二天，许小丫提着包，背上单肩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到楼下。
她站在公园湖边等许卫国，等了半天，许卫国都没下来。
许小丫纳闷儿地挠挠头。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
许小丫好奇地往窗户里张望，就见娄晓娥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下车，匆匆走到公园湖边，蹲下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许小丫看了一阵儿，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她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挪到窗沿，偷偷打开窗户，探出小脑袋。
原来娄晓娥在找一根红绳。
红绳是许小丫买来送给爸爸的生日礼物。
“小丫。”娄晓娥突然喊她。
许小丫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头，关上窗户。
“我看你挺喜欢这个盒子的，所以就替你收起来了。”娄晓娥说。
许小丫眨巴眨巴眼睛，惊讶道：“妈妈，你记得啊？”
“当然记得。”娄晓娥笑着说，“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弄丢它，我就揍你屁股。”
“嘿嘿……”许小丫吐舌。
“走吧，我们去买菜，回家给你熬汤圆吃。”娄晓娥摸摸她的脑袋，拉着她朝超市走去。
她们在街上闲逛。
娄晓娥给许小丫买了两块蛋糕，三杯奶茶，还有两条牛肉干和一盒饼干。
“妈妈，够了。”许小丫阻拦她。
娄晓娥笑眯眯地说：“不够。今天咱们吃火锅，还得加点牛肉。”
许小丫：“……”
买完食材回到家，娄晓娥又给许卫国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面。
许小丫坐在餐椅上吃面，忍不住感慨：“我从小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妈妈煮的面。”
娄晓娥笑了：“傻孩子，谁告诉你的？”
“外婆。”许小丫答道。
“她呀。”娄晓娥叹息道，“这么多年了，你舅姥爷和舅妈都没给她做顿饭吃。”
许小丫说：“我以后要学做饭。”
娄晓娥愣了下，随即失笑，捏捏她的鼻尖，说：“好啊。我相信我们小丫一定会学会的。”
母女俩聊了一阵子，许小丫突然想起来，问娄晓娥：“妈妈，您什么时候辞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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