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听到电话机传来的刺耳铃声，眉叔的身体微微一颤。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预感，这通电话就是师爷苏打来的。
而且，他必然已经联系到了陆青！
想到陆青竟然在铁手帮十名枪手伏击之下顺利逃脱，眉叔的心就慢慢沉了下去。
“不，不一定，或许没我想的那么糟呢……”
眉叔摇摇头将心中的不祥预感驱除，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喂？”
还是一个字。
但这一次，和前两次又变得不同了。
这回，他的声音之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盛气凌人，反而尽显猜疑与惶惑。
尽管隔着电话，但师爷苏仿佛看到了一个面目灰败，神情不定的佝偻老人站在自己面前。
‘眉叔，你已经老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师爷苏心中暗道一声，开口说道：“眉叔，很不巧，刚才我接到了我们青帮龙头的电话。”
果然！
眉叔的手猛然抓紧话筒，左手扶住桌沿，努力让自己站稳，声音尽量保持着淡定：“是吗，那看来，我要恭喜你们。”
“仅仅只是恭喜吗？”
师爷苏语气咄咄逼人：“眉叔，你不会忘记刚才我是怎么说的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嘎吱！
眉叔牙关紧咬，狞声道：“苏宗堂，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师爷苏故意大笑出声：“眉叔，你也是混江湖几十年的老前辈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会还需要我这个小辈来告诉你吧？亦或者说，你是要等到我们青帮将你们洪泰的地盘全都拿下，再被我逼着签合约？”
“混账！”
眉叔暴怒开口，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你真当我们洪泰背后无人吗！”
要知道洪泰每年数亿的收益，其中有至少一半要拿来打点背后的大佬们。
“眉叔，你也是老江湖了，不会真的以为洪泰背后的人会死保你们吧？”
师爷苏语出如箭，冰冷直接的戳在眉叔的肺腑上：“他们只会站在最后的胜利者一边，不管最后赢得是我们，还是你们，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
眉叔的气势不禁一滞。
因为正如师爷苏所说，对于洪泰背后的大佬来说，这些街道由谁掌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收到钱！
只要自己的利益不被影响，他们根本不管底下是谁在办事！
“眉叔，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师爷苏丝毫不给眉叔反驳的时间，道：
“第一条路，就是你主动投降青帮，接受我们定下的规矩，这样你的利润或许会变少，但却依旧能保证自己的江湖地位；”
“第二条路，就是等我们将洪泰的地盘全部占领，然后，彻底取代洪泰在元朗的地位！”
“两条路孰优孰劣，你自己选。”
说完，师爷苏直接挂断电话。
嘟——嘟——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忙音，眉叔双目之中的怒火简直要将他都彻底吞噬。
可随即，
想到刚才手下们的求助电话，他的怒色又渐渐消退，重新变得颓唐起来。
此时陆青已经平安，他彻底没有了和师爷苏谈判的底气。
沉吟良久，
他还是不甘心地再次拨通了暹罗的电话，询问陆青的具体情况。
而这一次，他听到的消息则让他彻底懵了：
“什么，你说铁手帮的彭帕努死了？还是被敌人用火箭弹打死的？”
他在港岛日久，根本想象不到帮派斗争竟然还能升级到近乎小规模战争的程度。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道：“彭帕努是死是活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陆青呢，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能…应该…大概……是活着吧？”
电话中的人支支吾吾：“据属下所知，铁手帮派去杀陆青的人，一个没回来。”
“废物！”
“饭桶！”
“无能！”
听到这句话，眉叔这一夜以来长久压制的怒火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对着电话狂喷起来，仿佛要将内心的暴怒以及无法言说的恐惧全都宣泄出来一般。
看到眉叔如此失态的一幕，周围等候吩咐的属下们全都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尽量蜷缩在角落里，生怕被眉叔发现。
咆哮良久，直到因为破音而嗓子哑了，眉叔这才挂断电话。
随即，他便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扶额，垂首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
他桌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但眉叔就那么坐着，根本没有接的欲望。
片刻后，电话铃声停止。
可很快便又重新响了起来。
眼见眉叔还没有接的欲望，担心会是什么重要信息，一旁的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
“眉叔，电…电话……”
眉叔沉默片刻，这才说道：“你接。”
“是…”
助理赶紧快速接通电话：“这里是眉叔办公室——什么？”
助理的声音猛然一变，忙捂着话筒对眉叔说道：“眉叔，康新路……丢了。”
眉叔的身体微微一颤，‘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了后续。
助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告诉电话中的人，表示眉叔已经知道了。
这通电话刚挂断，第二通电话便又很快响起。
眼看眉叔还是不动，助理一咬牙，便也自己接了起来：“喂，这里是眉叔办公室——什么？”
助理再次惊呼一声，对眉叔转达道：“眉叔，文风路也丢了。”
眉叔的身体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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