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晃动不停的镜头中，小丑身手敏捷地钻进了橙黄的出租车中。
拍摄者发出失望的叹气声。
镜头垂直下落，将地表上脏污的水渍拍了进去，街灯照在凹凸不平的柏油路上，洒了一地的橙黄色光点。
视频到此结束。
鱼听滑动鼠标，继续往下浏览着。她的手边上，放着一张通向怪物联盟四层的许可证。
猩红的圆形印戳按在淡黄的纸张上，留下了一个繁复的赤灵花图案，花瓣层叠，共有六层。
“不是鱼听，你变态啊？”
突然，一个欠揍的声音插了进来。
她眼皮都没往上抬，扯过自己的请假条拍在来人面前，说道：“穷奇，一会儿帮我转交一下，我得赶去传送局了。”
“我的好姐姐，人真是大明星了。你上赶着去能有什么结果？”
穷奇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一边叠好假条塞进兜里，一边劝道，“要我说，这绝望都市挺好的。那节目一播出，来这旅游的人少不了。
咱们接下来这几年算是不用愁咯。
对比小丑在泡影二层的身份，咱存钱买房可要不了20年。
要不，你跟我挤挤？两怪齐心买一房？”
“哎哎—”
他正板着指头算着账，但鱼听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了。
真是油盐不进。
穷奇一下瘫倒在办公椅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间隙。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鱼听揣好了自己的许可证，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一辈子呆在这座城市。如果你买房了，给我个地址，我会给你寄礼物的。”
穷奇挥了挥手：“快走吧。你哭的时候也给我说一声，我好笑话你。”
“我不是去找她的。”
鱼听一只手摸出烟盒抖了抖，低头叼了一根细长的香烟出来，她垂眸看着坐着的朋友，语气淡淡道，
“去找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我也说不准那是什么。
穷奇，我觉得这里的天空太低了，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或许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吧。保证的话就不说了，毕竟好得不灵坏得灵。”
“得了，早点回来吧。”
......
开了那么久的出租车，但鱼听却很少以乘客的身份坐在后排。
绝望都市里没那么多规矩，看着她捏着烟上车，司机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烟灰掉车里200。”
“滋-”
一根被掐灭的烟被精准扔进了垃圾箱中。
鱼听拍了拍手，弯腰坐进了车里。
这时候，就体现出“明日之星”的节目效应了。总决赛都还没结束，前来绝望都市参观的游客便已络绎不绝。
当出租车停在传送口时，她屁股刚从椅子上挪开，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就有游客架着她扔出了车外。
接了活的司机一溜烟开走了，只留下鱼听一个人站在乌泱泱的游客海中。
往日里冷清得不行的传送局，此刻变得和超市年终促销一样热闹。最为离谱的是，已经有聪明的怪物卖起了淀粉肠和冷饮。
安保员连游客都管不过来，对这些非法经营的商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过去。
原则上是不行的，但今日特殊情况。
等明天人手调过来了，有这些卖淀粉肠的好看！这些摊子，通通没收了充公哈哈哈...
鱼听试着往里面挤，走两步被人往外推出去六步，还不如不走。见状，她很快放弃了，在对角街上找了一块地儿坐了下来。
这么多的人，穷奇说得还真没错...
不对，有一点错了。
如果一边开车一边卖淀粉肠，买房的时间还能进一步压缩。
“啪嗒-”
一根烟燃了起来。
这么多游客涌进来，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绝望都市变得热闹起来。
鱼听感到心底又是一松。
自从点开“明日之星”的回播录像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步入了正轨。
她拿出自己的许可证看了看，面上露出了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容。
下午两点，前来支援传送局的人手终于到了。拥挤的游客群被有序地引流开来，鱼听也成功站上了心心念念的传送图阵。
在光芒包裹她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些紧张。
第一次见面应该说什么呢？
“你好，我是幻影中的黑袍司机？”
会不会太直接了...
要不换成“你好，你还记得我吗？不不不...”，感觉太自恋了。
等走出传送图阵，她还在纠结打招呼的问题。
搭上一辆出租车，司机一听说了鱼听的目的地，便猜到了是为何而来。它撇撇嘴，说道：“总决赛现场那全是人，你只能看见疯狂的粉丝。”
鱼听没接话，在目的地下了车，站在小丑离开的地方。
她披散的发丝如同起了静电一般抬起，眼眸灰白，看见空中穿梭而过的一条条数据洪流。
有关小丑的信息被提取而出，穿过一张张屏幕，透过一个个电子眼，她看见了一个亮着光的酒店招牌。
就在快要触及小丑房间的刹那，她停了下来。
鱼听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终于想好了第一次见面该说的台词。
......
酒店中，看了半天电视的沈冬终于收到了猫女士的指令。
一小时后，深蓝图书馆外见面。
已经吃撑了的兔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冲着冬冬挥了挥爪子，叫了一声：“叽。”
沈冬认命地把兔子扔在自己的肩膀上，随之，小黑自动缩小挂上发尾，黑雾消散。
最后，只留下一个怪诞人偶不尴不尬地呆坐在沙发上。
沈冬清点完必需品之后，随手抓起人偶塞进包里，拉上拉链，只留下一个让人偶探出脑袋的缝隙。把包完全背上之前，她一爪子又伸到爆炸头上揉了揉。
手感真好啊。
酒店的旋转门不断地往内输送着冷气，透过层叠的玻璃，能看见一个又一个面容模糊的人进来，一个又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出去。
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下，一个黑发冷脸的女人正独自站着。
冷风中，沈冬与她擦肩而过。
当鱼听就要失落地说出自己的见面台词之际，风风火火走在前面的小丑回头，蹙眉不解道：
“你的出租车呢？不是说少送了一次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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