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二百五！
李自成对所谓“百里挑一的好船工”彻底失望了。
盘问过后才知晓，最有经验的船头也只登船四年，累计出海三次，仅去过一次登州。
前头叛军占据登州时天津水师营派出六十六艘兵船前往支援，结果被打了个全军覆没。掌帆的老王头跑回去后歇了半年，等新船造出来就改掌舵了，这次还成了李自成船队的头目。
失策了！当初还不如听沈乃谦香主的建议搭乘海商船只。终究是地头蛇对大明水师了解更多。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我就想知道，咱们现在在哪？”
“应该……快到天津了……”
“老王，你这话都说了四天了，你自己信不信？我怎么感觉按这方向走应该快到旅顺了？”
“大帅，要不咱等晚上观一观星象再走？”
李自成还没回话，太监王德化大叫道：“观你马勒戈壁！再给你一天时间，还不能靠岸就自己跳下去喂王八，别踏马脏了爷的手！”
王德化这个后悔啊，早知如此何必眼巴巴的自请监军，银子赚再多命没了有啥用？
老王看黑脸短毛不开口，抹了把眼泪出去了。
真不怪他不卖力。船队启程前李大帅就给每个船工犒赏五两银子，这种爷巴结都来不及呢，可本事有限没办法啊。那晚被暴风雨吹了一夜，根本不知道飘哪了，一旦目视不到陆地没了参考，这帮菜鸟水手就抓瞎了。
李自成虽然记忆了上百个经纬度坐标还能手搓六分仪，可也仅限于此，面对航海跟其他普通人没太大差别。连晕船都逃不过。
“王八蛋贺世寿，爷回去了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王德化骂骂咧咧，李自成却在想船工是靠不住了，如何在没工具的情况下手搓个简易六分仪？
他掌握的是高端六分仪，一步到位的那种。简易版还真令人棘手。
李自成绞尽脑汁的回忆了半天，总算归纳了些知识。
一张白纸一条线一个小重物。白纸垂直拿着，一只手把拴着重物线的一头按在纸的上面的边上的一个点a上，通过纸的上边线观测天体，稳定之后另一只手按住线。
观测完毕，线于纸的上边的夹角就是顶距。至于怎么知道度数，标记之后对折整张纸，一下45度，两下22.5度，三下12.25度…总会折到。
好吧，这应该算象限仪。
简易六分仪用个纸板画个量角器图样，外加若干条线……
当晚，李自成举起神器瞄准北极星……呃……大约北纬38.6度。算上误差，貌似马上就到旅顺口了。
“干脆改道吧，向东北方向进发！”
“……”
二把刀老王头心说，咱都往北走四天多了，没到天津也该离山海关不远了，再往东北跑哪去？
他本想提醒，可不小心瞟了眼旁边的王公公，身子一哆嗦就没敢开口。
李自成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拼一把。因为再耽误下去船上淡水都要消耗完了，那就真等死吧！
光靠杀马喝血能维持几天？况且没等杀几匹马怕是畜生们就先因为没吃没喝死完了。
船队连夜向东北方开进。
天蒙蒙亮时，李自成被外面的大呼小叫吵醒。了望哨终于看到陆地了。
众人欢呼中，老王头却一脸苦相急急忙忙进舱禀报：“大大大帅，不好了不好了，前面，前面是梁房口！”
“梁房口？”
“就是，就是那个辽河入海口，那个牛庄、三岔河、盖州卫就……”
“啥？怎么跑这里了？不会看错吧？”
“大帅，小的二十多年前还在梁房口当盐户，绝不会认错。”
早前梁房口年产食盐近两百万斤，这还仅指官盐数量，若加上私盐更不知多到哪里去了。
当然，这片好地方如今早已归了鞑子，明军缩到三百里开外的锦州去了。
李自成举起望远镜观察海滩，老王头抬手指点介绍，那里是梁房口墩台，那里过去不远有座娘娘庙，那片原是铁岭卫盐场，那片是定辽前卫盐场，那片是海州卫的盐场……
“我糙！鞑子居然有炮船？”
“炮船？”
老王头一直眼红望远镜，这机会就来了。
“大帅，附近过往民船也多，要不让小的端详一下？”
老王得偿所愿，美滋滋的接过望远镜端起来尝鲜，“嘿，还真是鞑子炮船？”
李自成无语，你他娘的都拿反了，能看清楚个毛线！
当下船队紧急转向。在天津时为了拉人拉马就没配火炮，现在除了赶紧逃跑没别的路可走。
八艘船划个弧线开始往南跑。
很快李自成就感觉不对了，不是应该往西去宁远更安全吗？大概两百来里地。老乌龟不在小乌龟也会给个面子招待一下。
老王头解释说鞑子的小炮船速度快，咱们根本来不及往那边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后面拉近距离的三艘鞑船开始放炮示威。
或许让他打一百炮都未必能命中一炮，但不敢冒险啊。
目前看留在海里死路一条，上岸还能争取一线活路。在老王的建议下，李自成果断下令抢滩登陆。
此时除了李元帅和监军太监王德化外，还有胡逸和范一刀两队共计两百一十八员、四百五十二匹马，还有船工六十三个。还有洪承畴等俘虏三十二人。
人马匆忙登岸中，远处的鞑船大概觉得俘虏眼前这支船队十拿十稳了，停止放炮，慢慢逼近喊话。
胡逸提醒大统领船上的十二万银子怎么办？没有车辆，那些箱子注定没法全带走了。
李自成这时后悔不迭。怀庆财务状况是紧张但挪用十二万还是没问题的，应该让张道濬直接带银子去登州。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银子不要搬了，去把鞑子炮手撂倒!”
幸亏胡逸这支队伍没在暴风雨中覆没，现在可以让鞑子提前两百年见识一下啥叫线膛枪。
前头一慌乱把这茬给忘了，不然等鞑船靠近准备抓俘虏时喂他一排子弹，那就不用匆忙弃船登岸了。
胡逸挑了三十几个好枪手趴在甲板上守株待兔，等鞑船靠近到三十丈距离时果断开火。
“啪啪啪……”
一顿齐射，枪响人倒。
王太监刚跳起来大声叫好，岸上传来警讯，一队鞑子骑兵跑来了。
李自成暗道晦气，端起望远镜一看，好家伙，起码有两百多骑正沿着海岸线跑来。
如果这时扬帆起航，李帅座驾或许有机会彻底脱离危险，不过其他冲滩船只以及刚登岸的范一刀和洪承畴等人大概率要玩完。
大统领正琢磨利弊，“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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