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还有多久，您要不然歇歇吧。”沁心焉不拉几地望着江瑟瑟。
越往这边疆走，天气还越燥热，烧的人脸皮又干又红。
偏偏为了赶路，她们也不曾好好换洗过，沁心只觉得连小姐这朵娇花都要发臭了。
“到了。”
帷帽下的江瑟瑟露出一个微笑，这次出行她特意换下了妇人头和打扮，装成一位尚未出阁的姑娘来寻亲。
因此路过的人根本不会对帷帽下的人有过多的好奇，毕竟街上多的是蒙面戴帽的姑娘家。
“老板，可知道李家在哪吗？我们是来寻亲的。”红豆拿出随便捏造的玉佩，眼泪汪汪地朝一位客栈老板询问。
几个客人好奇地围过来，只听到最中央的那位姑娘哭了几声，然后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人群就散开，没人深究到底是哪家又来了亲戚了。
江瑟瑟在客栈的床上躺下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终于来到了这里——关崖城。
关崖城临接陈国，乃是大燕的边疆要塞，从前一直是秦家的人驻守在此，当年战败后，大燕以无数宝物作为交换才保下了这座城池。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江瑟瑟揉揉胳膊重新站起来，她不能待太久，不然早晚被人发现异样。
所以现在再累也必须争分夺秒。
三个人来到当年军队驻扎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居民地带了。
不少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孩童手里拿着木剑跑来跑去。
江瑟瑟将目光锁定在一位洗衣服的老阿婆身上。
她笑着走近，“阿婆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呀？”
阿婆没有防备太多，她擦擦汗，随口一答，“半年吧。”
“我看这边不如城南好，为何搬到这里来呢？”
说着，江瑟瑟就动手帮阿婆洗起衣服。
当年在辛者库熬的时候，洗衣服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阿婆语气柔下来，“那还不是这边的地便宜呀，不然谁会来这个破地方，风水不好，老是害病！”
江瑟瑟拧起眉头，诧异地停下动作，“害病？”
“你外地来的有所不知，我们这总有人口吐白沫抽搐瘫痪，最恐怖的是——”
阿婆故作神秘地环顾四周，然后小心翼翼贴近江瑟瑟，“这里的孕妇总是流产，肯定是得罪菩萨啦，要我们断子绝孙呢！”
“那还真是吓人。”江瑟瑟害怕地拍拍胸口。
等她离开后，沁心愤愤不平地拉着江瑟瑟的袖子。
“小姐，一定是秦家出事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惩罚最高地方的百姓。”
“住嘴。”
江瑟瑟很少有这样严肃的口吻，她威慑地盯着沁心，“秦家出事与百姓何干，便是天罚也不罚无辜之人。”
沁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郁郁寡欢地垂着脑袋。
江瑟瑟脑海里飞快计量着，说什么天罚她是不信的，这里频繁害病一定有原因，况且舅舅当年驻扎在此的时候手下人从未害过什么病。
她进了一家医馆，借着抓药的由头在这里逗留了许久，看了半天竟然遇到了两位阿婆口中的病患。
他们是被人抬进来的，手脚抽搐无法直立，眼皮不停翻着，嘴角歪斜。
“还看什么病，去驱邪吧！”有人对着这两家人摇摇头。
这都是多少例了，根本治不好，那只能说明是妖邪作祟啊！
“不知可否让我看一看，家父跟随宫里御医学习过。”江瑟瑟张口就扯了一个谎。
正搂着孙子痛哭流涕的老奶奶看到江瑟瑟娇俏的打扮皱起眉头，这带着帷帽一看就是姑娘家，才学了几年也敢大言不惭地替人看病？
“其实是师门的任务，若是这位奶奶愿意让我看一看的话，我可以给您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老奶奶心思活跃起来，看一眼又不会出事，何况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家用好久的了。
“行！”老奶奶松开手。
江瑟瑟凝重地蹲下来，她把脉把的很仔细，将那小孩的身体看了个遍。
确实蹊跷，这种病便是她也从未在师傅的医书上见过。
江瑟瑟又用同样的法子检查了三位病患，大抵症状差不多。
她沉默地攥紧手心，自己不仅治不了，也查不出病因。
挫败的情绪不过片刻，江瑟瑟重新打起精神，难得的机会她没有时间浪费。
自己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搜一搜是否有当年一战的幸存者和目击者。
她拐进小巷里，突然鼻子嗅到一丝血腥味。
江瑟瑟后退到红豆身侧，这种危险场合还是交给红豆。
“救，救命——”
微弱的求救声断断续续。
红豆立在原地等了半响没发现异常，才从腰间拨出小刀走过去。
一名士兵捂着腹部倒在地上，他面色痛苦地伸出手。
“帮我告诉沈将军，南边出现了暴乱。”
红豆惊疑不定地看向江瑟瑟。
江瑟瑟快步上前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果断蹲下来把脉。
“已经断气了。”
“小姐，报官吧。”沁心咬着牙，万一别人误会是她们小姐杀的人可怎么办？
“嗯，你去报官，我和红豆先回去。”
“小姐，他说的沈将军？”红豆迟疑地问出来，担忧会误了要事。
“这些话由沁心一并告诉官府即可，我们又能在这里做什么改变？还是少掺和进去。”江瑟瑟眉眼淡淡。
红豆被对方的淡然震了一下，有时候江瑟瑟的处事态度让人疑心她不是十六岁，甚至二十六岁的人也未必能如此冷静。
城关特有的黄沙飘起，江瑟瑟按住帷帽的纱布朝客栈走去。
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她不曾注意到石桥边上躺着个破破烂烂的流浪汉。
虽说穿着是流浪汉，可是草帽下的眼睛锐利逼人，细看时才发现对方身量高大威武，宽肩窄腰，骨相很俊。
待到人烟稀少的时候，那流浪汉才慢悠悠地翻身起来，他一步三晃，下盘却极稳。
满是泥巴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讥笑，看见什么热闹都要停下来啧啧几声。
几位做生意的人嫌他烦了，推搡着让对方走。
流浪汉不甚在意地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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