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划开脖子上的皮肤，划出一道血口子。
络腮胡不屑地摇摇头，低声道：“别挣扎了，只要你说出遗物的下落，我就给你个痛快。你也不想让我割开你的喉管，慢慢被血呛死吧？那种滋味很不好受，你坚持越久就越痛苦。”
一个不入流的盗匪也敢威胁我？
“刘长乐”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偏头避开脖子的要害，任由狗腿弯刀切入肩头，又往前一挺，让刀锋斜刺进肩窝后，双手发力攥住络腮胡的左臂，用力往下掰去。
“啊！”
在骨骼碎裂的“嘎嘣”声中，络腮胡发出一声惨叫，撒开手连退几步，咬牙看向扭曲的小臂。
骨骼断裂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他愤恨地看了“刘长乐”一眼，掉头向越野车跑去，再不走，他只怕自己会被耗死在这里。
“刘长乐”没有追。他不是不想追，而是没能力留人，被困在这具爬楼梯都气喘的身体中，左肩还插着把短刀，汩汩往外冒血，怎么去追？
刚才的角力和最后的爆发耗尽了全身力气，要不是脊背抵在岩壁上，只怕都要倒下了。危机解除，被毅力压制住的疲累瞬间加倍涌出，让他脑袋发昏，两眼发黑，双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他背靠岩壁缓缓坐下，看向场内情况。
卫正义和矮壮汉子缠斗在一起，拳来脚往，骂骂咧咧，难分难解。那矮壮汉子吃亏在身上有伤，卫正义是仗着体力充沛，身高力壮这才能战个平手。
采娜把韩冰洁揍的鼻青脸肿，自己身上也被手术刀划出几道血口子。她占据上风，却也迟迟没能把韩冰洁解决掉，韩冰洁明明身体都摇晃了，却还是冷着脸拼命，一点亏也不吃，一点气也不受。
然而，全场最痛苦的却是林勉，他抱着浑身染血的小白哭的像个孩子。
“刘长乐”眼睁睁看着络腮胡退到越野车旁，忍痛用两只受伤的手合力拉开副驾的车门，喊道：“开车！”
喊话声中，他攀爬上副驾，脸颊抽搐着费力关上车门，扭头狠厉地冲呆愣着的手下骂道：“你他妈是脑袋被打傻了？还是想留下等死！？”
高个汉子被吓得一颤，立即发动汽车，踩下油门向外蹿去。
越野车咆哮着撞向人群，韩冰洁一个左旋，如天鹅般身姿优雅地迈腿跑开，背对着越野车的采娜则被“哐当”一声撞飞出去两三米远。
矮壮汉子一脚踹开卫正义，扭头高喊着“等等我”，迈腿就向越野车跑去。然而，越野车在经过矮壮汉子身旁时，非但没有停车，反而猛地向右一拐，“砰”地撞在矮壮汉子的胸膛上，将他卷到轮胎下。
当越野车驶过后，碎石地上只留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越野车内，络腮胡松开抢夺方向盘的右手，脸色阴沉如鬼地道：“他不死，落在警察手中，你我都跑不了。”
高个汉子吞咽口唾沫，看着方向盘上那血淋淋的手印，头皮发麻地道：“可是…”
他说不下去，因为刚才他至少有三秒钟的时间踩下油门，但他没有。
“啊！”
他痛苦地低吼一声，把手压在那血淋淋的手印上，脸色狰狞地加大油门，冲出采石坑，拐向下山的。
他们没有原路返回，下山后向万安山另一边跑去。那里更为偏远，可以在天亮前逃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当越野车跑出两三公里后，两人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万安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远，身后没有汽车追赶，空中也没有警方的无人机追踪，
络腮胡长出口气，僵硬的脊背靠到椅背上，发出难以自抑的呻吟。身体放松下来后，他的脸颊和两只手臂的痛楚骤然放大了许多倍，尤其是右腕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剧烈地抽痛着。血洒在车厢内，在脚下积了一大滩。
汗水自发烫的脸颊上滑落。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络腮胡朝底盘狠踹几脚，发泄完怒火，又对开车的手下吩咐道：“再往前开一段，你找个村里的卫生室买点药，给我处理下伤口。”
手下应声道：“好。”
当越野车驶到一处临沟路段时，对面一辆停在路边的重卡突然亮起远光灯，咆哮着向越野车撞来。
刺眼的光亮照得络腮胡和手下睁不开眼睛。
在轮胎磨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中，重卡“砰”地撞到急停的越野车上。
沛然的动能作用下，越野车的挡风玻璃瞬间崩碎，车身“嘎嘣”声中被重卡推出去几十米远，滑出公路，撞塌防护栏，跌进几十米落差的山沟中。
笨重的越野车就像巨大的铁盒，翻滚撞击着带起大片烟尘，坠入沟中的水坑，溅起一片水花。
重卡车门打开，从中跳下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司机，他将手中拎着的汽油泼洒在重卡的驾驶室中，点燃后，快步走到路边，跨上一个摩托车，在熊熊烈火的映衬下，从容离开现场。
…
采石坑中，刘长乐睁开双眼，看到卫正义那张写满了担忧的圆脸。
他这才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卫正义的臂弯中。
左肩传来的剧痛让他“嘶”地倒吸口凉气。
卫正义脸色一喜，问道：“你是老刘？”
接着，不等刘长乐回话，就又说道：“你肩上插着刀呢，别乱动，我让韩医生给你看过，没伤到骨头。”
刘长乐闭上眼，在心中默想那个房间，却什么也没感应到。
难道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无法与另一个自己交流？
他睁开眼，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印象，却很是模糊，像一段闪烁着雪花点的老电视片段。
刘长乐问道：“我刚才又昏迷了？”
卫正义点点头，反问道：“你又犯头痛病了？”
采石坑中回荡着压抑的抽泣声。
刘长乐梗着脖子偏头看去。
林勉抱着小白，无助地抽泣着，韩冰洁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卫正义长叹一声，声音低沉地道：“小白死了，林勉很伤心，比死了儿子还伤心的那种伤心。”
刘长乐懂得林勉和小白之间的感情和羁绊，也是长叹一声，没有回话。
韩冰洁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走过来，语气低沉地道：“林勉见不得光，得先把他和小白送回我单位安置，那边情况特殊，我有把握保守秘密。”
她弯下腰，凝视着刘长乐的眼睛，说道：“你的伤口也得尽快处理，等处理完，我再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刘长乐勾勾嘴角，回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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