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超交代完了之后，朝着杨为民和骆光招手，三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饭店。
饭店地方不大，边边角角利用起来，也不过摆了五张桌子。
一进门放着一张桌子，一个胖乎乎的女服务员坐在桌子后面，看着对面白墙发呆。
杨为民顺着女服务员眼睛看过去，墙上什么什么也没有。
“有饭吗？”罗超站在女服务员身前，挡住女服务员目光问道。
“废话！这是什么地方？能没饭吗！”女服务员眼前光亮被挡住，抬头见是罗超，不高兴地说道。
“有包子吗？”罗超问道。
“废话！包子有什么不会，你以为咱们津门除了狗不理，就没有人会蒸包子了是吗！”服务员又白了罗超一眼说道。
“有嘎巴菜吗？”罗超又问道。
“废话！嘎巴菜是咱们津门早点必备，我们这儿能没有吗！”女服务员又白了罗超一眼。
杨为民眉头一皱，这服务员怎么回事，怎么每一句话开头都得是“废话”两个字！这是什么态度？
杨为民上前一步，想批评女服务员几句，罗超一把拉住他，冲着女服务员说道：“三碗嘎巴菜，六两包子。”
“一块三毛五，六两粮票。”女服务员冷着脸说道。
“师傅，六两包子少了点吧，咱们仨人呢。”杨为民说道。
女服务员不屑地看了一眼杨为民，啪的一声，将饭菜票拍在桌子上。
杨为民实在气不过，眼睛一瞪，要和女服务员理论。女服务员毫不示弱，眼睛回瞪杨为民，随时等着和杨为民吵架。
“走走走，先坐下再说。”罗超说着话，把杨为民推走向桌子边。
“师傅，这人也太不像话了吧！”杨为民不服气，还要转身和服务员理论。
“坐下！”罗超不由分说把杨为民摁在椅子上。
杨为民无奈，只得坐下。但是心里憋着火，刚坐下又想起来，腾地一下准备站起来。罗超似乎早就料到杨为民会站起来，顺手又把他给摁坐在椅子上。
“师傅，太不像话，这样你也能忍？”杨为民远远地瞪了女服务员一眼说道。
“这有什么？”罗超笑道。
“他这个态度，太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杨为民说道。
“那又这么样？你要是天天和那些坏蛋打交道的话，你就不觉得她怎么过分了。”罗超笑道。
杨为民摇了摇头，饭店门一动，分向两边，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中间一个人身材瘦小，个子也不高，不过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提包，脸上靠着眼角位置，贴了一块膏药，膏药没有贴好，将眼睛微微吊起，看上去有点三角眼。
另外了两个人一胖一瘦，一个年龄老一些，一个看上去却比较年轻，两个人都带着深深的眼镜，胳膊上套着蓝套袖，一副匠人模样打扮。
瘦子一进门眼睛就扫来扫去，扫到罗超三人，神色微微一凛，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一下。
“德行！”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瘦子一跳，连忙转身，看到女服务员不屑地眼神，顺着眼光看过去，发现她目光瞪向杨为民。
杨为民不服气，罗超连忙拉住他，一口标准地津门话劝他：“我说兄弟，你介是干嘛，不就是吃个早点嘛，至于的吗，赶紧吃赶紧走，跟一服务员狭什么气啊。”
“不是，这娘们也尼玛……”杨为民指着女服务员，刚说了两句，女服员小老虎一般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说谁呢！说谁呢！你究竟说谁呢！”
“说我呢，他说我呢！大妹子，你可别多想！他是在说我呢！”罗超连忙转身陪着笑脸说道。
杨为民还要说话，骆光一把拉住他，用手捂住了杨为民的嘴。
“吃不吃饭！都吃跑了是嘛！”扇子面窗口探出一个胖乎乎的脑袋，大声吼道：“嘎巴菜好了！还有包子，这个点儿来吃饭，甭问也是个饿嗝！”
“我们的，我们的！”罗超陪着笑脸连跑带颠儿到窗口将嘎巴菜和包子端过来，嘴里冲着女营业员直说辛苦。
这个点儿，吃饭人不多，整个饭店中连着杨为民几个人，也就才三桌，瘦子打量了杨为民一眼，眼神不以为意地转向别处。
另外两桌，一桌子上应该是一对情侣，桌上一个竹篦子，上面是几个素鸡，另外一个盘子里放着好像是什么糕点，店门口的热闹，两个人不闻不问，只顾两个人窃窃私语，看上去十分甜蜜。
另外一个桌子，三个采购员模样的人围坐在一起，三个人服饰都差不多，蓝色帽子，蓝色中山装，三个人都是满脸通红，看上去都已经喝了差不多了。
“我们四川，什么菜里面都得放些辣椒，这几道菜，真吃不习惯！改天有机会到了天府，我请你们娃儿吃上正宗的川菜。”
“咱们几个走南闯北，居然能住在一个房间，这也是缘分！不说了，全都在酒里了！”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回去了！不过弟兄们的情谊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三个人听说话像是天南海北的采购员，在津门住在同一家招待所，同一个房间，意气相投，出来喝酒。
瘦子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这才找了个桌子准备坐下。
“买票！先买票！别一进屋就朝那座，问价钱了吗！”女服务员显然怒气没消，掐着腰说道。
和瘦子一起进来，年龄看上去很大的老者连忙说道：“我来，我来！”
瘦子没有说话，冲着饭店大门方向坐了下去。
“吃点什么？”瘦子身边的中年人问道。
“我……”瘦子一愣。
“嗯，吃点什么？”老者走到女服务员身边，回头问道。
“我无所谓。”瘦子将手边鼓鼓囊囊地提包放在身边椅子上，椅子发出吱的一声响，显然提包很重。
“这位同志，把你提包放到座下面！椅子是坐人的！不是放提包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女服务员嘟囔着说道。
瘦子连忙赔着笑脸点点头，将提包放到座下面。
“三碗豆浆，三根果子。”老者说道，说完将钱和粮票递了过去。
女服务员黑着脸开票，将饭票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中年人和老者将豆浆果子端到桌子上，中年人坐在瘦子对面，老者则是坐在中年人的身边。
“别客气，尝尝咱们津门的大果子，吃起来脆香！咱们津门有规矩，这果子必须一尺长，如果短了，就得赔给你也得给你凑够一尺长！”中年人热情地说道。
“说正事吧，你们俩谁能当家？”瘦子压低了声音，冲着两个人问道，两个人微微一笑，中年人指着老者说道：“当然是我们这位秦师傅说了算，他可是我们商店的高级鉴定师。”
老者听了微微颔首，笑道：“老朱，这有什么，不过在商店待得时间长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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