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菊仙与段聂小楼的帮助下，程蝶衣终于戒了那玩意儿，恢复了正常。
戏院里，程蝶衣正在讨论现代戏与传统戏剧的差别时。
小四不乐意了。
因为程蝶衣说，现代戏服装太怪，布景太实，丢掉了戏剧的韵味。
小四直言，为什么古时候的英雄美人上了台就是传统戏剧，现在的人上台就不是戏剧了？
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一股子曲事实，偷换概念的急切。
想要把程蝶衣打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正在气氛诡异的时候。
段小楼以及那爷连忙出场给程蝶衣打了圆场，这才将此事消弭了下去。
回到家。
程蝶衣直接罚小四跪着顶水盆。
可徒弟接受了新时代的新思想，哪还能接受这般的惩罚，直接反出了师傅家。
这里可以用简单的一句话来总结。
那就是新时代的新思想与旧时代的旧思想的碰撞。
总而言之，就是——时代变了！
看到这里。
职业影评人李纪忍不住感叹剧情安排的巧妙。
这种巧妙。
这种新旧两种时代思想的碰撞。
并未采用什么形而上的广泛的手段来体现，而是将它落在了细节处，落在了程蝶衣与小四的身上。
按照程蝶衣的想法，他是真的有在栽培小四的，不然也不会跟对方说，耍嘴皮子没用，要靠真本事，所以瞧见小四误入歧途了，这才让小四跪着定水盆。
这样的方式。
亦如昔年关师傅对他程蝶衣，对段小楼，对那些戏班的孩子一样，都是那种严师出高徒的旧思想。
可现如今，时代不同了。
现在是新时代了。
小四作为一位接受新时代思想的年轻人，会在程蝶衣罚他的时候，说上一句，师傅，你这是犯法！
在程蝶衣叫他跪下的时候，他会说，师傅，永没那日子了！
真的看得李纪感慨不已啊。
初心变了，当初那个在灵堂前跪七天也要唱戏的小四已经不见了。
大荧幕上。
电影仍旧在继续播放着。
翌日。
后台。
程蝶衣做完妆容准备出场，可扭头就瞧见了另外一位正朝他款款走来的‘虞姬’。
——这是小四！
原来昨天开会，早就通知要换角儿了，程蝶衣的虞姬将由小四代替。
只是那时的段小楼他们，都不知道程蝶衣和小四闹翻的事情，便将这事交给小四，去告诉程蝶衣。
哪曾想。
小四根本就没有告诉程蝶衣，或者说，就算是要告诉，也等现在才来告诉。
因为。
他就是要让程蝶衣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他就是要让程蝶衣知道，谁才是跑龙套的，谁才是真正的角儿。
段小楼大怒。
当即脱下发须和盔头，牵着程蝶衣就要离开。
菊仙见状赶忙阻止。
她这还没开口呢，就听到小四冷冷的声音传来。
[如今台底下坐着的可都是劳动人民，唱不唱，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这一顶帽子，直接盖得绝了。
罢演……这可是大事。
后台所有人都害怕段小楼脾气上来会罢演，所以连忙人手相传的把盔头给传递了过去。
程蝶衣不想师哥为难，他从菊仙手里取来盔头，亲手给段小楼戴上……
散场后。
段小楼找到程蝶衣道歉，并且告诉他，这条小蛇可是当初程蝶衣给捂活的，怪不得旁人。
并且告诉师弟，时代变了，只要低个头，霸王虞姬便还是他们的。
程蝶衣只说了一句，虞姬为什么会死？
[蝶衣啊，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呀。]
段小楼强压怒火，吼道：[可那是戏！！！]
这段对话。
直接让电影院里的观众们叹息不已。
“程蝶衣还是太执拗了啊！”
“这句小楼说的是对的，如果能把戏分清，蝶衣不知道能少受多少苦。”
“又出现了，不疯魔，不成活！”
“他要是分清了，可那还是蝶衣吗？”
“从他说出‘我本是女娇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活在戏中了。”
“是他们把他变成真正的虞姬，却又要求他不是虞姬。”
“他多么倔强的性格连死都不怕因为师哥将男儿郎说成女娇娥从那时起结局已经注定。”
“唉，段小楼和之前师傅一样了，担着全班人的命啊……只要能活下去。”
“……”
段小楼走后。
程蝶衣将院子里挂着的所有戏服都给烧了。
火！
极旺！
仿佛烧掉的不止是戏服，还有他的虞姬梦，还有……一个时代。
时间飞逝。
凝重的氛围愈发艰难。
熙熙攘攘，人人自危啊。
段小楼和程蝶衣等戏院的人被拉出来批判。
在小兵的逼迫下，段小楼为求指保，不得不揭发程蝶衣，说程蝶衣是戏迷、戏痴、戏疯子。
言语虽说是揭发，但只是避重就轻的说。
但在不断逼迫之下，在‘四面楚歌’之下，假霸王终究还是疯了。
为了融入众人，为了融入环境。
他越说越凶，不经意间都有戏腔流转，字字宛如刀一般插在程蝶衣的胸口。
同样的，也插在深爱他的女人，菊仙的身上。她不明白，昔日的那位的霸王，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小人模样。
段小楼说到最后，甚至将行头都给扔进了火堆里，就连程蝶衣送他的宝剑也扔了进去。
菊仙连忙冲出人群，从火里把宝剑来捡了回来，因为她太清楚这把宝剑对于程蝶衣的意义了。
正如袁四爷懂程蝶衣的戏一样，菊仙懂的，是程蝶衣这个人。
程蝶衣被师哥揭发，万念俱灰，只想着也揭师哥的伤疤，说菊仙曾经是青楼的头牌。
这一段只有菊仙没有揭发他们，还维护着对程蝶衣和段小楼有重要意义的剑。
而段小楼又被逼问着，问，这是不是真的，问还爱不爱菊仙。
段小楼唯唯诺诺的说着不爱。
这一刻，菊仙同样是万念俱灰，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结束后。
菊仙将宝剑还给了程蝶衣，便穿着衣服，在屋子里头，上吊了。
这里的画面、构图、光影，都是那么的动人心弦，触目惊心。
亦如昔年。
菊仙孑然一身，光着脚来到段家，穿上了婚服。
此刻。
菊仙同样是孑然一身，光着脚，穿上了婚服，离开了段家。
大苦，无声。
大悲，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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