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叔慎有异议？”李世民问道。
许森想了想，说道：“侯相公刚刚立了灭国之功，然陛下却在此时贬了侯相公之婿，会不会引起朝野猜疑？”
李世民皱眉道：“侯君集是侯君集，贺兰楚石是贺兰楚石，岂可一概而论。莫说翁婿，纵是父子又如何？莱成公有大功于社稷，然而其子杜荷坐法，朕亦不饶他！”
许森只好道：“臣受教了！”
李世民这才满意，颔首道：“你一路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朕会让内侍给你安排好住处。”
“谢陛下，不过既然臣暂留洛阳，那臣要先出宫，吩咐这次跟随臣赴京的士子们先行进京，再回宫里。
“记得宫禁前回来！”
于是许森出宫，交代随行的录事参军带团先行进京。反正这个录事参军前年跟随羊道安进京，去年跟随许森进京，早已轻车熟路。
回宫后，许森美美地睡了一晚上，这还是他首次夜宿皇宫。可惜这里只是离宫，而非正牌的长安太极宫。
第二天，许森无事可做，总不能学褚遂良天天跟在李世民屁股后面吧，就只好一个人在洛阳宫里闲逛。
没想到遇到了虞昶。
“虞师兄，您怎么会在这里？”许森惊讶道。虞昶供职于将作监，照理不会伴驾左右。
虞昶见到许森也很意外，拱手道：“叔慎，别来无恙！之前圣人诏令将作监在洛阳城附近营建新的避暑离宫，我已经在这里两个多月了。今天是到洛阳宫汇报营建进度。”
“原来如此，师兄辛苦了！”
虞昶笑笑道：“上有阎大匠，下有课口役工，谈何辛苦。对了，令兄许伟现在也在我那里。叔慎应该是来朝集的吧，见过圣人了吗？要不要一起进去？”
许森道：“我昨日就到了洛阳，已经见过圣人了，昨晚还是留宿在洛阳宫里，就不和师兄一起进去了。”
“那叔慎今天就要走了吗？我还想着等见过圣人后回来与叔慎叙叙旧呢。”
“那倒没有，这样吧，我就在这里等候师兄。圣人邀我与他去同州狩猎，所以我还要在洛阳宫多住几天。”
“哦？”虞昶惊叹道：“叔慎深得圣人宠信，让为兄羡慕不已啊！”
许森笑道：“哪里哪里，宠之深，责之重啊！”
“既然叔慎要在洛阳多呆几天，那不如等下随我去汝州西山，就是营建新离宫的地方，正好还可以与令兄见见面。”
许森问道：“西山离这里远吗？”
“距离天津桥不到两百里，快马半日可达。”
“那我随师兄去见圣人，问一下圣人什么时候去同州，如果时间允许，我就和师兄去西山。”
等虞昶向李世民汇报完襄城宫的营造进度后，许森问道：“陛下，您计划什么时候去同州啊？”
李世民笑道：“叔慎是等不及你的大宛马了吗？”
“陛下取笑了！臣刚刚从虞师兄口中得知，家兄许伟现在也在汝州，所以要是陛下没有这么快幸同州的话，臣想跟虞师兄一起去汝州，与家兄一聚。”
“朕记得你的两个兄长，一个在扬州，一个在秘书省，怎么会在汝州？”
许森的大哥许鸿前两年在荆州都督府的任期结束之后，已经转任了扬州都督府录事参军。
“回陛下，许伟就是臣之前在秘书省的二兄，去年岁末的时候，转任为将作监主簿了，所以现在正随阎大匠在汝州营造襄城宫。”
“将作监？”李世民眉头一皱，随即想到之前秘书省几乎是李泰的地盘，顿时眉头舒展开来，暗道一声小狐狸。
同意道：“那你和景明一起去襄城宫吧，记得下月初一前回洛阳宫就行。”
“谢陛下！”
出了洛阳宫的端门，两人牵马走过天津桥后，才重新上马。
虞昶对许森道：“襄城宫工期紧张，明年入夏前肯定要建成，所以元日我和许伟大概不会回京了，就趁现在好好聚一聚吧，我们绕到西市去买几斤酒再回西山。”
洛阳城的西市就位于南城墙的厚载门旁边，倒也没有绕几里路。虞昶熟门熟路，找了一家酒肆打了十斤新丰酒，挂在马脖子上。看来这几个月，虞昶没少光顾这里。
傍晚，虞昶和许森总算在落日之前赶到汝州西山。
看到映入眼帘的襄城宫工地，许森不禁有些感慨，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虞昶见许森停住不走，定定地看着前方堆放着的石砖木料，好奇道：“叔慎，你在想什么呢？”
许森笑道：“我在回忆从前的事情！贞观九年我初到京师时，还没有入仕。当时圣人准备在龙首原为高祖皇帝营造一座大明宫，而负责营造事宜的人正好就是阎大匠。不过那时候他还是将作少匠，我也只是专门为营造大明宫供应木料的商人。”
“原来叔慎和阎大匠早就相识？”
“是啊，家父和先岳父应定公当年就是以木材商人而发迹。前些年家里的木材生意还没有断掉，所以和阎大匠有些交情。”
虞昶拍了拍挂在马脖子上的几个葫芦，笑道：“我可不敢找阎大匠喝酒，这样吧，我先带你去找令兄，晚上好好聚一聚，明日再去拜访阎大匠。”
“全凭师兄做主，不过师兄回来不用向阎大匠汇报吗？”
虞昶无所谓道：“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明天找阎大匠汇报也一样。”
绕过还未成形的襄城宫工地，虞昶把许森引到他们这些将作监官员的临时住所。
走到许伟房前，敲门道：“仲祎，仲祎！”
当初许森曾交代虞昶照顾许伟，所以虞昶起复之后，便一直对许伟关照有加。在西山晚上闲来无事，也经常找许伟喝酒。
许伟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开门，笑道：“虞少匠，卑职就猜到您从洛阳回来肯定会来找卑职的。卑职已经准备好了黄河鲤，就等着虞少匠的新丰酒了。”
结果抬头一看，却看到了许森的面孔，愣道：“叔慎，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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