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鸡鸣鸟啼，寒风料峭。
雪水浸染的乡间土路上，鞭炮碎屑散的到处都是，像是铺在地上的红地毯，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刺鼻气味。
四人拎着大包小包沿着道路前行。
“小堇，难得有机会，一会儿见到爷爷奶奶记得多跟他们要点压岁钱！”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江竹韵牵着女儿的手，开玩笑似的叮嘱道。
苏小堇连连点头，两眼放光的答应道：“嗯嗯，我会的！”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化身为一名妥妥的小财迷，昨晚光是爸爸妈妈每人都给了她足足一万块压岁钱，而且还特地批准这笔钱可以不交由哥哥苏墨保管。
这可把她开心的够呛，两万块钱刚拿到手甚至还没捂热，就立马往游戏以及某宝里狠狠消费了一笔。
换做以前，每次想要买一些稍微价位偏高的用品都得向哥哥再三请示，甚至还要通过帮他按摩等一系列劳动来换取酬劳，而现在她可以把钱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种感觉，真好！
所以，趁过年走亲访友这段时间她必须要多积攒些压岁钱，那样自己短时间内就不用再遭受哥哥的压迫了！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嘿嘿傻笑了起来。
跟在身后的苏墨见状，不由撇撇嘴，心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我隔着八百里开外都能听见。
但奈何此次有母上大人特批，他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曾经的他对妹妹也是异常大方，基本有什么需求都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可当后来猛然发现每个月竟然都会平白无故多出几万的开销时，这才让他意识到苏小堇对于金钱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所以为了节省生活开支，便直接将她的生活费全部没收，由自己保管。
甚至就因为这事，她还跟自己怄气了很长一段时间。
“儿子，你之前有没有经常带小堇来看望她的爷爷奶奶？”苏则成突然间的发问打断了苏墨的回忆。
他点点头，回道：“有的，去年国庆的时候我就带她回来过，还一起去给叔叔阿姨扫了墓，而且自那一天开始小堇她也在慢慢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
“哦？是吗！？”
苏则成眸中划过一丝恍然，注视着女儿的背影，欣慰道：“长大了啊……”
苏墨默然，妹妹这些年一点一滴的成长只有他真真切切全都看在眼里。
一路上有说有笑，不多时四人便到达了由几座低矮小土屋围成的院落前。
门前的积雪被扫至房屋两侧，露出底下平坦的水泥地，庭院大门也对外大开着，显然是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
见此情形，苏小堇松开江竹韵的手，一马当先撒丫子就朝院子里跑去，高声喊道：“爷爷奶奶，我们回来啦！！”
几乎是瞬息之间，屋里便传来了无比喜悦的声音，伴随着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嘎吱”的声响。
“哎哟，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俺的宝贝乖孙女盼回来咯！”
紧接着，房门一开，就见两位老人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笑容憨态可掬，面色因激动而红润无比。
苏小堇二话不说便上前跟奶奶撞了个满怀，笑嘻嘻道：“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哈哈，小堇也新年快乐！”
奶奶摸着孙女的头，眼里浓浓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奶奶，那个……压岁钱，嘿嘿……”财迷苏小堇红着脸厚颜无耻道。
闻言，爷爷奶奶先是愣了一下，转而互相对视一眼，开怀大笑道：“哈哈哈，早就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说着爷爷便从上衣棉袄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将其中一个递给她。
“嘿嘿，谢谢爷爷奶奶，最爱你们了！”接过红包后，苏小堇恬不知耻的撒娇道。
“呵呵，我看你是爱钱吧！”
身后，刚踏入院子里的苏墨便无情嘲笑道，戳穿了她那虚伪的面孔。
“哼，才没有嘞！”苏小堇弱弱反驳了一声，却显得十分苍白。
“小墨来了啊！”
二老循声望去，见到苏墨身后的两人，笑着招呼道：“则成还有竹韵，好些年不见，你们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苏则成赶忙上前握住爷爷的手，殷切问候道：“前两年实在太忙了抽不开身，不知道您二老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身体还硬朗吗？”
爷爷呲着大牙乐呵道：“有小墨和小堇这两孩子经常来看我们，过得当然不错，身体也好得很！”
说到这他还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让人看起来确实所言非虚。
“哈哈那就好。”苏则成见状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眼前这两位老人心怀愧疚，毕竟他们的孩子出门在外与自己合伙创业，结果却因公出差发生意外而双双殒命，只留下尚还在襁褓之中的女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份痛苦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弥补的。
也正是出于这份愧疚之情，他毅然决然将苏小堇当做自己女儿抚养长大。
一旁，奶奶也是紧握江竹韵双手，面露关心道：“竹韵啊，你跟则成这几年在国外也要注意点身体，工作归工作，可别把身体给累垮了。”
自然清楚对方这番话隐含着什么意思的江竹韵也是神情略显动容，“我们明白，肯定还是要以身体健康为重。”
奶奶深有感触的点点头，看着眼前幸福圆满的一大家子眼里满是欣慰，只是没由来的感到鼻头微微发酸。
倘若自己孩子还在人世的话……
“好了好了，外面冷，我们进屋里聊！”爷爷大手一挥，率先朝屋里走去。
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
屋内，几人围坐在暖炉前，畅谈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苏则成仰头打量了眼房梁裸露的屋顶，提议道：“这房子我看也有些年头了，要不咱出点钱重新盖栋小别墅算了？”
爷爷却是摆摆手拒绝道：“浪费那个钱干嘛，这屋子住的挺好的。”
“这怎么能叫浪费钱呢，咱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生活条件能够更好嘛？”苏则成依旧坚持道：“再说了，这也花不了几个钱，您二老要是答应我立马着手安排人来建，不要半个月就能完工。”
他也想通过某些行动极力补偿这对孤苦伶仃的老人。
苏则成打心底里同样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看待，哪怕身在国外也不忘时刻挂念着，平日里也时不时会让苏墨有机会回去多多陪伴他们。
“是啊，这房子年代久了多多少少会有漏水的问题，还伴有各种安全隐患，您们年龄也大了，还是注意点好。”
江竹韵也加入到劝说的队伍当中来。
闻言，二老皆是露出一副举棋不定的纠结模样，犹豫半晌，才道出了实情：“你们不知道，其实这房子是由学礼和筱英一砖一瓦搭起来的，我们……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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