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楷坐在车上，心里有些轻微的异样。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以后，他经历的种种事情都并非由他主导，这和嘉安市的经历截然不同。在这里他旁观、他参与、他逃跑，他干掉了大量劫掠者可是依旧挽救不了被当做普通人的牲口，他又干掉了那么多雪人，但自由城还是沦陷了。那个骑破车的少年也许活下来了，也许没有，他无从考证。
除此之外，他搜寻的不老会仍然没有线索，逃离百川国的路线也没有找到。
寂静的车厢里，林蕾和小纪波远离他靠着车门的另一侧，前面的司机也同样一言不发。他想了想掏出平板电脑，随手按下了开机键，电脑屏幕亮起，没有任何密码很顺利地就打开了电脑。
他随意翻看了一下，虽然看不明白那些复杂的具体数据，但他看的出来其中存储了雪人基因序列破解信息和基因破坏武器的制造流程，仅凭他自己也并不能使用这些资料颠覆整个百川国的雪人势力，但他很清楚这种玩意儿的恐怖之处，只要找对合作者，足够给雪人喝一壶。
除此以外，一个文件夹的名字让他眼前一亮。
【不老会牲口采购方案】
他迅速点开文件夹，可里面什么都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文件夹的创建时间是帝国八十七年一月十四日，在此之后不久龙国就开始出现人口失踪事件。据此推断，不老会很可能本来打算向大胡子采购活人，只是后来用龙国的人顶替了。
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让大胡子没胆量写在日记里，很显然他后来破译了这台电脑的密码，并且在这个重要的平板电脑里做了记录。
滋啦一声，司机踩下刹车，越野车在路边缓缓停下，此时他们已经远离自由城一段距离，再也听不到雪人的呜咽。这名硕果仅存的科研人员从手套箱里掏出一把手枪，居然对准了杨泽楷。
“下车！”
杨泽楷看了看他，除了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外，没有半点反应。坐在一旁的林蕾搂着儿子颤抖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时至今日她早已心如死灰，更不可能在此时为杨泽楷出头。
杨泽楷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科研人员，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只是医生研究室内一个普通人，是运气让他活了下来。他应该并不了解杨泽楷的战绩，在穷途末路的时候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散伙。
他没来由地想到纪灵，这种老好人真的很难活过冬天，很现实很残酷。
“你要去北边是吧，我听到所长的话了。”那人情绪激动声音颤抖，“我不去北边！那里雪人更多！去了就是找死！你下车自己过去！我要开车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自己徒步往北，带着女人孩子离开？算盘打得不错，连儿子都有了。”杨泽楷语气平淡，林蕾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没错！老子恨透了你们这种人，老老实实活着不好吗！”他大声咆哮，“所长和副所长脑子都有病，自己都救不了还天天想着救别人，谁不想做好人！谁他妈不想做好人！可这个世道逼着我们作恶！连他妈一个人都做不了！”
杨泽楷缓缓把头向前伸，眉心顶在了枪口上，盯着对方。
现在只要他扣下扳机就能送这个白幽灵归西，再也没有什么拯救，更没有什么自由城。杨泽楷默默看着他，他一咬牙手指搭在了扳机上，颤抖着缓缓用力。
“你们俩以后就跟着我！老子这辈子能有个婆娘也值了！你儿子老子给你养到成人，可别说老子对不起你们！”
“我说了下车！”
眼看杨泽楷还没有动静，这个男人一咬牙一跺脚扣下了扳机，与此同时一股力量扼住了他的手腕，枪口猛地向上一抬，火光四溅后车顶出现一个弹孔！
林蕾和小纪波吓坏了，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无助地尖叫。
杨泽楷的左手继续下一个动作，拳头直接击中了这个科研人员的虎口，他感觉手掌一麻，下一瞬就已经被杨泽楷缴械，枪口指向自己。
即使他不是战斗类型复苏者，对付个拿枪指着自己的普通人总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不喜欢被人拿枪指着。”杨泽楷说道，随后垂下了枪口，向科研人员努了努嘴。
男人吞了口唾沫，看了看受惊的母女二人，他觉得杨泽楷的意思是让自己滚下车，对方没有当场格杀他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只是这片雪地，他多半是走不出去了。
母子俩惊恐地看着杨泽楷，林蕾死死把小纪波护在身后，眼神里满是痛苦。眼下他们只能随着杨泽楷去北方，越往北雪人越多，他们大概率活不了太久。
林蕾脑海中杂念闪过，觉得当时是否应该留在那个路边营地。
科研人员扭头看了杨泽楷一眼正要离开，却听到砰的一声，车门开启杨泽楷走了出来，他随手把手枪丢给了科研人员，那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再回头时杨泽楷已经扭头离开。
林蕾眼神黯淡没有看他，倒是小纪波眨巴着眼睛很是难过。男人看看白色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枪，最后还是把枪丢回手套箱，狠踩油门带着母子二人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
越往北雪人越来越多，但是相对的人类也会越来越少，所以对那些自信能规避雪人的人类，很难讲是更加危险还是更加安全。当一个平时做流浪者兼职做劫掠者的人类看到一个白衣服男人脚下积雪涌动，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路过后，他开始怀疑自己往北求生的决定是否正确。
“我脑子有病？”他思索良久后下了个结论，然后果断往南去。
杨泽楷并不知道路人在想什么，他此刻有千头万绪需要到北方去验证。
首先从变异雪人和寒冬少女的形态，大胡子的日记和自己丰富的影视剧观赏经验来看，这帮妖物十有八九是人变的，搞不好又是什么恶臭计划，既然自己是被不老会传送来的，那么这件破事十有八九和自己追查的人口失踪案有关。
大胡子手里有平板电脑，大胡子曾经是百川国部队军官，他在前几个月还在接收雪人的命令，第九研究所很早以前因为雪人袭击遗失了平板电脑，雪人在大胡子失去平板电脑后开始疯狂扫荡寻找这个东西……
照此推理可能性最大的真相就是大胡子曾经隶属的第三军团已经投靠了雪人一方，甚至已经全员雪人化。改变阵营的它们自然不可能再放任第九研究所研究对付自己的武器，所以派雪人抢夺，它们不摧毁平板是因为渴望里面的科研成果，可是它们为什么不掌控在自己手里，而是放在大胡子身边，甚至最终成为了大胡子叫板的资本。
两种可能，一，雪人即便拥有智慧，也丧失了人类文明的智慧结晶，它们根本打不开平板电脑，没有相应的研究能力。
至于二嘛。
杨泽楷砸吧了一下嘴。
雪人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它们也曾试图隐藏这台平板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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