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我会平凡而孤独地过完这一生。”陈秋生看着门外初升的朝阳，竟和那日破庙所见如出一辙。
既然已经被发现，就无需遮掩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精心包装过的蛋糕，今天是他的生日，如果不是林楚楚，他自己都忘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哪天，但既然是秋生，他就自作主张定在十月的第一天。
“那个女孩是你的心上人吗？”女子叫做虞佳人，本是极乐阁的伶人，却被一个叫黄垩的妖人缠上，此妖人本是鼠妖，为祸一方已有数十载，不杀人，只好吸血，以癸水为尤。
心上人吗？
陈秋生发现虞佳人脖颈处的皮肤有些松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说这么多。
目光又落在桌上的蛋糕上，他的心突然如针扎一般，想起林楚楚决绝的背影，这一次，他感觉真正失去了她。
连好脾气的吴迪也对他感到失望。
“为什么你不去报明堂呢？”
“相信我，你想过的所有办法，我都试过，但不是害人，就是害己，像我们这样的人，早就该认命，与那些死去的相比，我已算幸运，凭借美貌，苟活几年。”
陈秋生点了点头，原先的自己和她并没有区别，曾经以为能活下去便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哪里可以找到那个家伙。”
“你难道真的打算……他可比巷子里那男人还要强上百倍，那些臭男人虽多是骗子，但还是有一些仗着练过几年，想要出头，最后都没有了音讯。”虞佳人拿起桌上的木杯，用衣袖里外擦拭一番，倒上热水，推到秋生面前，热气在幽暗的房间里缓缓上升。
上次那妖人虽强，但如果我有剑在手，未必不是对手，可要是再强上百倍，就算拉上吴迪，也万万应付不了。
但我一走，这女人剩下的日子就是等死。
“谢谢。”陈秋生心不在焉地拿起杯子，放到嘴边。
“烫！”虞佳人手握在秋生手腕上，很快又缩了回去，低头不语。
陈秋生脸一红，心头荡起一股涟漪，虞佳人普普通通一个动作，都能令他心跳加速。
“公子，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告诉你，只要被那妖人咬过，一种鼠毒就会顺着血液遍布全身，虽不至致命，但从今往后，整个人就是他炼血的器皿，端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你真的不必在乎我的生死，死对我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什么毒，没有办法解吗？”光是听，陈秋生就头皮发麻。
虞佳人摇着头，“我没听说过有人能解，想要活下去，只有不停让他吸血，然后生出新鲜血液，如若不然，毒发生亡算是轻的，方圆百里内的老鼠都会跟着，只要一闭眼，它们就会爬上身。”
“天啊，那得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陈秋生眼前已经出现那些无辜百姓惨死的画面，“难道就没有人能管？”
“因为死的都是无名之辈，普通武者不是他对手，而有能力的，即使想管，也很难抓住他，那家伙本就是老鼠，一感觉到危险就会隐匿于地下，和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更何况，大多数人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等等，那日在巷子里，我也被那些老鼠咬了，难道我也中毒了？
秋生忽然想起，撩起衣袖，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也没有感到有何异样。
回到住处，陈秋生轻轻敲响林楚楚房门，久久无人应答，他推开门，里面已人去楼空。
虽早有预感，但当事实成真，他才知道有多难受，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样。
“楚楚呢？”
吴迪还在。
他靠着窗，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的街道，“走了。”
“去哪了？”陈秋生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长条木箱上，箱子有些旧，边角以铁皮包裹，正中是一个镂空的八卦图。
他心中莫名一动。
“不知道，没说。”
陈秋生来到窗前，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流，将事情缓缓道出。
听完，吴迪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我打算迟点告诉你们，没想到……”
“木已成舟，你和楚楚，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吴迪看了秋生一眼，继续道：“想不到妖人已经将手伸到了城里，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我劝你还是忘了这件事，不要让他长在你心上。”
陈秋生愣了一下，“让我看着她死？如果这样，我们还修什么道，修什么德？”
“我知道这不对，但就算我们一起，也不可能对付一只已经修炼成人的妖兽，而且，我也快要离开了。”
“你也要走？去哪。”陈秋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南离落黄泉。”
“南离落黄泉……无相道？你终于想通了。”
吴迪走到桌子旁，将木箱推到秋生面前，“刚才苏老师来找过我了，你不在，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什么时候来的。”陈秋生手按在箱子上，他已经猜到里面是何物，此刻却无暇关心。
“没多久，好像有事，走得比较急。”
“你呢？什么时候走。”
“你还是不会听我的劝。”吴迪轻叹一声，“哎，我倒是不急。”
陈秋生点了点头，“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如果视而不见，那我道心何在。”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急不得，我先去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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