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俨送给皇上的万寿礼节之礼，令皇上很满意，不仅下赐了礼物，还专门让人送来了他的手书。
听说皇上允穆俨在云南便宜行事，穆府众人得知后，心思各异。
议事堂内一众属官和幕僚心里也有了一杆称。
对穆俨越发恭敬了些。知他仍被皇上要求留在去南协理军政，现在黔国公不便的时候，众人都来请示穆俨。
君姨娘等了数日，不见黔国公有什么动作，又气又恨。
再得知穆俨得了皇上看重，继续留守云南，且大半属官和幕僚都倒向了穆俨那边，心里更是起了万丈波澜。
有穆俨在，别人就看不到她儿子穆展。哪怕她儿子做得再努力，四处奔波协调各土司间的矛盾，累活脏活做了不少，也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这些别人看在眼里，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觉应当应份。
都只知世子，不知有穆展。
见黔国公时不时还把这个过继出去的儿子挂在嘴上，心里更是犯酸。
这晚，黔国公歇在君姨娘处，君姨娘开始吹起枕边风。
先是夸黔国公年华正盛，龙精虎猛，比年轻时更让人心动，说自己招架不住之类的话，把黔国公哄得身心舒泰。
“……滇地有国公爷镇守，是滇地之福。国公爷年华正当时，再治理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黔国公笑道：“不年轻了。哪还有个几十年，再帮着掌个十年，我就可以贻养天年了。”
“瞧国公爷说的，您现在就跟毛头小子一般，哪就只能再理事十年了？滇地得有您镇着，这才是滇地百姓的祈盼，也是咱穆府的祈盼，您可是咱们府的根基。”
“俨儿展儿他们很优秀，如今都已能独自处理军政要务。我放心得很。”
“他们是优秀，但也不如国公爷老道啊。先说展儿，他从小虽得国公爷教诲，他有今日，多亏了国公爷给他延请名师，并手把手教他，但那孩子处事还稚嫩得很。不过那孩子最孝顺，国公爷说什么，他都听。若他做错了，您可不兴跟他生气，好好与他说，你最听您的话。”
黔国公嘴角含笑，“展儿是孝顺，他懂事听话。俨儿，也不错。”
他没法在君姨娘面前说出穆俨更优秀的话，君姨娘再懂事体贴，怕是听了也不会高兴。
君姨娘见他夸穆俨，挤了笑：“俨儿从小得老侯爷教导，他自然比展儿优秀。但这也不是您的功劳啊。”
那他也是我儿子啊。
黔国公想反驳，但好在没说出口。
君姨娘目光闪了闪，又说道：“展儿比俨儿多有不如。也是怪我把他生成庶子，让他得不到老侯爷的指点……”言语里倍感遗憾。
黔国公不想承认他教养的儿子比老侯爷教养的差，安慰了君姨娘几句。
君姨娘叹道：“我是他生母，我还能不知我生养的儿子是什么样吗？他比俨儿多有不如是事实，不像俨儿能身处京师那等繁华之地，结交权贵。还能在国子监聆听各家大儒讲学，也不曾在皇上面前当差，得皇上教诲和看重。瞧如今皇上还亲自写信来，要俨儿便宜行事……”
很是遗憾，“我的展儿，什么都没有。都是我的错，让他变成庶子，才没法拥有这些。”
黔国公听完君姨娘的话，微微有些出神。
君姨娘仿佛没看到似的，兀自说着：“穆府是皇上的子民，俨儿在皇上面前当差，听皇上教诲，是咱家的福气。咱家得了皇上看重，更是阖府之福。有俨儿帮咱们在中间与皇上穿针引线，咱家定能永得圣心，长兴长旺。”
永得圣心，长兴长旺？
“且俨儿已有了长子，马上就要有次子出生，是他们夫妻之福，也是咱们穆府之福。玘儿自生下来咱们还没见过，这个小孙子可是要生在府里了。将来等他生下，我定要亲自到祠堂，给先人们烧香，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提到这个孙子，黔国公忽然又记起前些天君姨娘跟他说的，外头都在传张氏怀的这个胎儿血脉不纯的事。
若真如外头说的那样，血脉不纯了，那还要把这个孩子记入祖谱吗？
在家祠，当着父亲，大哥和祖宗们的牌位，把这个孩子记入家谱？
穆府在老家已没了痕迹，好不容易在云南有了如今的根基，家里还是世袭的爵位，只要子孙出息，就能保家族兴旺。这些都是父亲，大哥和他多年辛苦挣下来的。
可要是混淆了血统？
那他就是罪人。
又想到君姨娘在他耳边说的，穆俨在皇上面前当差，听皇上的令，皇上还越过自己这个国公爷，亲自给穆俨回了密信，允他便宜行事。
黔国公心里，忽然起了些异样。
君姨娘见他出神，嘴角勾了勾。
又叹了口气：“是我儿没福，不能像俨儿一样，得老侯爷教导，又不能进京城国子监就读，如今只能屈居在这边陲之地，身上也没个官职……”
“展儿如何没福了？”黔国公不同意，“他是我的长子。他还最孝顺。”
君姨娘心中高兴，附和道：“是是。您说的都对。展儿要是听到您这么说他，不知得有多高兴。”
隔日，黔国公在议事堂，着重观察两个儿子的行事。
展儿虽行事手段稚嫩，提出的建议都不在点子上，但他心里眼里都以穆府为重。虽心中有私利，有小我，但他心里最爱这个家，心里装着穆府。
俨儿虽行事大气果决，雷霆手段，人心所向。他心中有大义，但事事从朝廷出发。
这似乎也没什么错。云南是朝廷的，连穆府也是朝廷的。
可是，黔国公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再一想到昨晚君姨娘说的，穆俨在皇上面前当过差，现在还在锦衣卫里挂着职，他听令于皇上，心里就起了些波澜。
是先有大家才有小家，还是先有小家再有大家呢？若没他父亲，没大哥和他，没穆府三代人在云南边陲之地镇守，边境能有如今的稳定？边民能有如今安定的生活？
皇上却不只扣发三十万大军的粮饷，处处提防穆府，还派藩王和重臣到云南协理军务。一边利用他穆家，一边又提防穆家。
黔国公忽然觉得派给穆俨的差事是不是多了些？
隔了两日，把穆俨支去了边境巡查。
“夫人，这是大厨房送来的，说是知道夫人有孕，特意命人熬的补品。”这日，有丫环往翠篁院送来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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