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大鼎中，激荡的天光直冲云端，几乎将整片天空撕裂开来。一个巨大的旋涡在数秒内成型，让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阴沉下来，被一大片一大片雨云所遮掩，骤然降低的气压，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逼仄感。
周正义已经开始暗暗后悔，不该和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合作，更不该让他接触圣杯。此刻，他大可以对圣杯上下其手，而自己甚至连看都看不出来。唯有从侧面观察约书亚，见他脸色还算可以，大抵就当做无事发生了。
“总感觉……”士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这道连通天和地的硕大光柱，不由感叹道，“像是抽卡游戏呢。”
“本质上来说，这就是在抽卡啊，谁知道会抽出什么来。”凛在一旁小声吐槽道，“真龙……迄今为止，我见到的从者都是人形。就赫拉克勒斯的身体比例有点超常，但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从来没出现过非人物种。这龙……是说召就能召出来的吗？”
“这倒是有意思，龙……我只在香烟卡上见到过。”亚瑟收起左轮，饶有兴致地看向苍穹之上的那个大裂口，沉声道，“不过，那个老头子变的龙，跟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
“archer，你说的是西方龙吧？长着一对大翅膀，飞起来呼啦呼啦扇风的那种？在东方，尤其是华夏，龙的地位截然不同。如果说，在西方的神秘学故事离不开勇者斗恶龙，那么，在东方的神秘学中，龙就是一种凌驾于普通神秘之上的究极物种，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每到这种表现的时候，凛总会庆幸自己听了老头子的话，研究了一点点华夏神秘史。不至于像士郎那样，只能大张着嘴，静候事情发生。
“在华夏人口中，‘龙’指代的，一般都是……”
————
“咚————！！！”
撕裂的天幕中，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可怖的滚雷声。大地仿佛变作一面鼓，鼓皮被震得隆隆作响，而站在地上的众人，都成了搁在鼓皮上的小石子儿。若是下盘功夫稍微不稳一点，连站都站不住。
“……？？！”
士郎神色骤变，抬起头，看向天上那个巨大的裂口，只觉胸闷气短，心脏一阵狂跳。他的战斗神经很发达，正因如此，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要远强于一般人。此刻，大脑正在疯狂预警，让他快些逃离现场。哪怕再多停留一秒，都可能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有趣的是，平生中，他只有两次产生过这种感觉。
甚至于方才面对左道，被他一瞬间掏出心脏，都没有到这个程度。
或许，这是身体在提示他：理论上，如果将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利用上，他其实是有那么一丝机会能赢的，虽然这个“一丝”就和国足世界杯夺冠差不多……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个悬在空中的大漩涡，尚未现身的某位“从者”，他竟然是彻底心死了。
干不过的。
以那个生物为对手的话，不管你用什么，投影出什么，做到何种程度，哪怕燃烧心血……都干不过的。
跑吧。
“这……这就是……真正的龙？”凛自然也察觉到那股近乎实质化的龙威，只不过，她是以魔术师的角度，感受到了空气中魔力的扰动——那扰动过于巨大，以至于干涉到了天象。她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靠着强硬的意志力，才避免了“转身”这一动作。
而作为从者的阿尔托莉雅和亚瑟，自然是更能体会到这股可怕的气息，这份激荡空中的魔力，让这位不列颠红龙都相形见绌。真身尚未登场，就已经有此等气势，或许，这也正应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句古语吧。
本以为，首当其冲的，应该是一声颇为尖利的长啸，就像左道变身后的那样。众人都为此做好了准备，捂住耳朵，屏气凝神，准备抵抗这声蕴藏着独特力量的龙吟。
不曾想，从破碎的云端漩涡中传出的，并非龙吟，而是人语。其声温醇深厚、幽远绵长，是那种一听就很有底蕴的男低音。类似于灾难大片开始前几十秒，旁白介绍电影世界观的声音。
而他所吟诵的内容，更是绝中之绝。
————
“练得身形似鹤形……”
“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馀说……”
巨大的身影从漩涡中钻出，吟诵着古老的诗篇，重新降临到这片他所熟知的黄土地上。
“云在青天……水在瓶！”
……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头蜿蜒巨龙钻破云暮，出现在了人间。
其通体金色，似牛，角似鹿，耳似象，项似蛇，腹似蛇，鳞似鱼，爪似凤，掌似虎，与左道变化的老龙略有区别。其背有八十一片大鳞，状若瓦片，具九九阳数。其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山间云雾缭绕，轻游即可登天。
方才念诗时，口中已然有云霞飞出，无时无刻不在向外逸散着魔力。在远坂凛这样的魔术师眼中，他压根就是一座会移动的超高致密魔力聚合体！
然而，细看之下，这头龙的双目十分狭长。其周身皆是取自于动物，唯独这双眼睛，像极了人！从这对略显奇异的眼眸中，倒映着龙这一生物本不该有的阴暗和冷漠，而此刻，只有经历颇多，对细节把握到位的阿尔托莉雅，察觉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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